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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9)

任凭她如何挣扎,没有人会出现帮她。像一个提线木偶,无法掌握自己。

她被拖上游廊,傅元承手上一用力,她像一片叶子一样甩出去,还未站稳,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住。

蔚茵动弹不得,侧着脸看看,这俩婆子分明就是侯府的下人,如今都是听从傅元承了吗?人性果真是现实而又残忍,她在太夫人那边已经看清。

傅元承扫了一眼狼狈的蔚茵,抬起手指扫去华服上的水珠:“送她回去。”

两个婆子连忙称是,架着蔚茵走向游廊深处。

傅元承站在原地,转身看去外面,廊檐下缠绕的藤枝曲曲折折,无法分开。

“殿下,”庞稷从外面大踏步进来,立在廊柱旁,“汉安那边送来消息,找到一个叫罗莹的女……”

“不必再找了。”傅元承打断,手里折下一只带水的花枝。

从来就没有什么洛莹,她叫蔚茵。

槐妈妈一直站在垂花门下等候,见人这般模样回来,急忙将人抱住,揽着回去屋中。

那俩婆子也留了下来,帮着一起准备热水,干衣裳。

蔚茵泡进浴桶的时候,还是抖得厉害,根本忘不掉墙下的那一幕。

昨日还好好的人,就那样被狗生生咬死,惨不忍睹。

槐妈妈将人全部打发出去,自己留下来,一边收拾一边叹气。几次看去蔚茵,欲言又止。

蔚茵掬起两捧水,用力搓着脸颊,大口喘着气,想让自己镇静下来。

屋里充盈满氤氲水汽,总算是找回了些暖意。

一天又这样过去,整座侯府在风雨飘摇中。

蔚茵站在窗前,耳边隐约听见有人的哭声,想必是因为穆消,或许是他的姨娘在悲泣。

“夫人,喝碗姜汤罢。”槐妈妈过来,把一个小瓷碗搁在窗沿上。

蔚茵低头,看见那碗清澈的汤水:“妈妈还记得去年夏日吗?我去湫州祭奠爹娘。”

“记得,”槐妈妈点头,“当年老爷夫人意外在湫州过世,夫人你一片孝心,想在入京前去那边祭奠。现在想想实在是险,居然碰上发水,我们在家一直收不到你的消息,偏偏又进不去人找。”

蔚茵看着雨帘,回想着一年多前也是那样日日下雨,无穷无尽,天上好像破了一个窟窿:“对,我被困在汉安城。”

还未到湫州,就被大水困在汉安城。到处是一片慌乱,城中人人抢食,死人,疫病。幸亏她想办法出了城,带着丫鬟躲在一座山间的道观中,给了些银钱,被几个年长女道收留。

她知道这种受灾时候,极易发生动.乱,贼匪横行绑肉票,盯得也是那些富贵人家。便和丫鬟一起穿着灰布道袍,用了一个假名,洛莹。

母亲的姓氏,加上她的闺名。

想着等一切安定下来,就找机会回家乡泰临。

也的确如她所想,明霞观荒僻,倒是没有什么麻烦事。

那一日天好容易放晴,她跟着一个女道去后山挖草药,遇到了倒在树丛里的傅元承。

他浑身是伤,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蔚茵走了过去,从他衣着看出应当是家境不错的读书人,便想着是否他遭人绑的肉票,逃了出来。

她将他藏在后山洞中,而他醒了,果然就和她之前猜想的一样,说自己遇到贼匪逃出来。

蔚茵并不想知道太多,救人不过是因为正是父母忌日,她想为父母积德。所以大多时候,她只是送些水和吃食,帮着他换药,别的从不过问。

她记得,那时的傅元承话不多,应当也是提防她的。她没在意,简单的想他伤好走了便是。

只是有些事总是不能被人掌控……

“夫人是说,你在汉安时遇到了太子殿下?”槐妈妈如何能不惊讶。

未出阁女子名誉相当重要,当初家中老太爷几次派人去寻,都是私底下偷着,生怕传出去损了家中名誉。所以蔚茵平安回来时,见她毫发无伤,这件事就被压下去,谁也不再提。

如今想想,当初汉安大水,身为太子的傅元承可不正在那里。

蔚茵有时候感到事情很荒唐,可她就是碰上了。

“妈妈,你不是穆家的人,后面肯定会放你离开,”她手指搭在床沿上,完美的指甲抠着木板,“到时候你一定带着阿渝回泰临,别留在京城。”

或许她不会死,但是傅元承定然也不会让她好过。至今她已经确定,傅元承对汉安的事耿耿于怀。

槐妈妈只能应下,面对皇权,她们无能为力。

室内静下来,槐妈妈走去床边铺着被褥,瞧着那大红的颜色总觉得心酸厉害:“夫人几日都没睡好,今晚早些歇息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