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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时(235)

作者: 梁韫 阅读记录

那是时温和贺承隽来临村支教的第一个元旦。

临村所处的位置海拔较高, 早晚温差极大,时温刚来时及其不适应,没少因此生病。

月经期一到必然会感冒, 好不容易感冒快好了,又该到下个月的日期。

循环往复,没几天是舒服的。

上课都得戴着口罩。

后来被贺承隽强迫每天早上去晨跑,身体素质渐渐好了些,也不再月月感冒。

倒是临近元旦, 气温骤高忽低,昨天还是五六度的样子, 今天立马跌到零下七八度。

时温不幸的, 又感冒了。

这半年里, 学校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短期支教的老师,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就走。

不是刚大学毕业想以此增添阅历和简历,就是考了研想以此加分。

每个人都从刚来时的朝气蓬勃,被打磨到后来的疲惫不堪。

能坚持下来, 全靠一页页撕掉的日历, 和一天天过完的日子支撑。

时温见多了表面上激愤高昂,背地里骂三道四的短期教师,没多说,也就当不知道。

毕竟如果不是真正热爱、纯粹尽善, 没人愿意放着在大城市里好吃好喝的神仙日子, 非要来这里受苦遭罪。

她能理解,也尊重。

凡事有好也有坏,年轻人的活力和鬼点子总是很多,能苦中作乐。

以往平平无奇的元旦假期, 无非是早些放学归家,但今年不一样。

有位从江北来的女孩提议,她们就快要走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今年大家都聚在一起,办个有意思的元旦晚会吧。

村里的孩子连学都快上不起了,哪儿还有多余的时间和财力去拓展乐趣。

不用想也知道,让孩子们表演,无非就是集体朗诵、唱国歌,有点本事爱闹腾的,能上台表演个翻跟头。

很难能有意思的起来。

贺承隽明里面不改色,但暗地里为这事儿上了心。

有个异想天开的来短期支教的男生带了把吉他,说是反正这里网不好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想每天放学之后自己练练。

没想到光是白天讲课就给他累个半死,回到宿舍只想倒头就睡,哪还有闲情雅致去练吉他。

放在宿舍里吃了不少灰。

反观贺承隽,好似永远风华正茂,永远有用不光的精力。

一个人既教数学、书法,又教体育、思想与品德,喉咙几乎没什么时候是能停下来的,还被办公室的老师们在私下里戏称为,永动机。

因此,不仅广受学生们的欢迎,更受老师们的钦佩。

所以贺承隽轻而易举就凭自己的本事,顺利借到了男生的那把吉他。

贺承隽是练的孜孜不倦,可苦了时温。

每晚的音乐都没得听,被迫听他一遍遍重复练习53231323,还得时刻操心他消不掉红痕的肿痛指尖。

时温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学吉他了。

“元旦晚会总要有人表演,多学几首曲子防患于未然。”贺承隽是这样说的。

很快,时温就品出不是这么个事儿。

按理来说学曲子应该是符合小朋友们喜欢的那些耳熟能详的儿歌,再不济也该是国歌和□□。

但贺承隽熟练掌握各个和弦以后,反倒更像是自己在尝试作曲。

时温闲来无聊就会坐在他对面,吸着红鼻头抱着一包纸抽调侃他,是不是所有哲学家都跟他一样,这么多才多艺的。

贺承隽置若未闻,专注干自己手头的事情。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脑子又好,无论什么没接触过的新东西只要他愿意学,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快速上手。

吉他也不例外。

明明上个星期还只会弹《小蜜蜂》,这周都会弹《天空中最亮的星》了。

时温光盘里的edm trap和future bounce听腻味了,如今每天晚上都爱搬个小板凳,边烤小太阳边坐在他对面点歌。

美名其曰帮他多练习几首好听的曲子,实际上就是自己想听了而已。

一个月不到的日子,贺承隽连指弹《无题》都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不是看着他从最基本的开始,时温真要以为他原先已经学过很多年吉他了。

元旦晚会如约而至,是意料之外的振奋人心。

孩子们的家远,太阳落山后行路不安全,只能将晚会提早到下午开。

几个老师齐心协力,在唯一一个大型多媒体教室里,粘彩条吹气球写板字,其他人去给孩子们买零食和饮料。

时温吹气球吹到面红耳赤,还害怕气球会突然炸掉,不敢往大吹。

贺承隽实在看不下去,主动替她吹气球,赶她去写板字。

好在孩子们不算太多,在大型多媒体教室里挤一挤还是都能放下的。

每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喜悦,叽叽喳喳和同伴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