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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时(35)

作者: 梁韫 阅读记录

唯独保留想揍他的冲动。

略抻嘴角觑了眼端正坐到她对面的贺承隽,手臂一闪而过浸湿棉签,狠狠往他眉骨上摁。

棕黑色液体覆盖皮开肉绽的伤口,与鲜红血渍相混相斥、争先滑下,可面前的男人硬是一声不吭,就如同不是自己受伤泛疼般。

往日总是漆黑如静潭的瞳孔,细究能瞧出眼底被隐藏极好的委屈。

一瞬不瞬、虎视眈眈的锁着她的面孔,天圆地方间再没有其他能入了他的眼。

让时温软和了心口。

手边动作无意识地放轻了些,凑近仰头给他脸上每个伤口处都仔细晕上药水。

一盏暗灯勉强照亮的屋子里,每个角落皆被细微擦蹭的声响充斥,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明白归明白,但如果这事儿放在时温身上,她肯定不愿意让别人亲眼目睹自己的狼狈相,更不愿意别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安慰一些举重若轻的屁话。

所以不必凡事都说透,装不知道也是种体谅。

反观贺承隽本人好像并不想接纳这份体谅,在时温再一次给重又渗出血滴的眉骨上药时,贺承隽暗哑沉闷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都看见了。”

尾调没有上扬,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才碰到伤口处的棉棒骤然顿住,素白纤手不经意的狠压了一下,棕黑色碘酒争先恐后脱离棉棒,沿着男人流畅的面部线条滑下,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棕色路径。

最后通往领口。

在白t上蔓延晕染开一片暗色的花儿。

时温眼睫频颤,红唇蠕动几下刚想否认,贺承隽却没给她机会,“门开着。”

闭上双眼深吸口气,时温在心底痛骂自己怎么这么蠢,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忘记。

在深呼出那口气时睁开眼眸,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的意味在,只有坦诚地抱歉,“贺承隽,我…”

“想听吗?”

时温眼神晃了晃,忐忑几秒还是听到自己细微的嗫嚅,“想。”

贺承隽不意外的点点头,起身从桌上顺起万宝路软白和火柴盒走到窗边,磕出一支白烟来咬在唇边,‘呲啦’一声划燃火柴。

用持火柴盒的左手拢上尖端,垂头触到大限将至的火苗,烟雾软化了整个锋利地面容。

狠狠吸了三四口,一支烟燃尽。

随着他大拇指和食指凑紧,用力掐灭那抹猩红的动作,幽静的屋子里布满他低哑的声音。

内容让时温瞬间蹙了眉:

“时温,他们说的没错,我是个杂种…”

第14章 创可贴 苦难都有尽头,没人会永远不幸……

十几年前, 别墅对面的那条巷子比如今更脏更乱,有人称它妓·女街,有人喊它贫民窟。

更有甚者, 为它取名为乞讨巷。

因为只要稍拿些钱进那条巷中,就会收获无数为了乞讨那几毛钱愿意付出身体、付出灵魂、付出一切的乞讨者。

后来这个名称便在一传十、十传百中沿用了下来。

但在这条乞讨巷中,有一户人家格外不同。

因女儿美的与众不同,行事作风清高自傲,每日都会有无数男人闻风而来, 不惜倾尽钱财只为邀其共度良宵。

其实说到底,就是个自视甚高、自以为见过些‘世面’的坐台女。

那便是贺承隽的母亲, 贺尔岚。

尽管出身差劲, 耐不住自身条件够好。

贺尔岚从小自命不凡, 喜奢侈爱攀比,小心思打的比算盘响。

从心底里瞧不起那些一辈子辛勤劳作,却换不来几个钱、享受不了好生活的女人们。

那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母亲,贺承隽的外婆。

故而贺尔岚还没成年就学会化妆打扮,频繁出入于ktv、舞厅、酒吧这种淫靡放荡、寻欢作乐的场所, 善借浮粉皮囊与有钱男人为伴。

上天一向注重公平交易, 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贺尔岚得到金钱物质就得付出自尊廉耻。

每日邻居们看到巷口等待的豪车便知,一准是不远千里来找贺尔岚的,家家户户放下手头的事情, 轻蔑不屑地对走向豪车的妆容精致、衣品穷奢的贺尔岚评头论足。

因此贺尔岚也逐渐成为乞讨巷中远近闻名的妓·女‘头牌’。

由俭入奢易, 骄奢淫逸把酒言欢的日子总是过的安逸舒爽,贺尔岚一旦陷入再走不出来。

但她也深知自己只能吃几年容貌未老的青春饭,于是在暗地里焦急思量如何才能获得‘长期饭票’。

怀孕生子便是其中最简单,也最好拿捏的。

可她先前长期服用避孕药, 内里已然衰败不堪,前两个精心而设计来的孩子都胎死腹中,不得已打掉。

直到后来贺尔岚偶然间知晓,这几月来邀她的竟是江南市的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