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沉沙(98)
然后他开口:“ 世子一番好意,只是我今日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开口,李达直接摔袖拂桌,把他台面上的那些碗碟都扫了下去,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一个个的,敢不把我李王府放在眼里?”他嗤笑:“谢景榕不胜酒力,要走。你也不胜酒力,要走?关世子,从你到这开始,可是滴水未沾吧。”
他们这里闹出了好大的阵仗,原本殿中还在吃酒耍乐。此刻也静了,看了过来。
有人不知是不是吃酒用药的糊涂了,看不清形势,还出言劝:“李世子,都是出来玩的,怎么这么大气性?”
李达正是因为觉得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了脸面才发的火,怎么听的了这句话,冷着声音开口。
“余断江。”
他喊了一声,余老阁主叹了口气,只得对金盏阁的弟子做了个手势。当即就有金盏阁的弟子上前,把那人捆着口鼻拖了下去。
余断江应对的如此之快,多少平息了写李达的怒气,堂上众人竟然也只是静若寒蝉,不敢再多置一词。
关澜今天这壶酒还非喝不可了。
叶绾绾此时也把目光从陆画那边移了过来,她看看关澜,心里第一万零一次地念叨,关澜这个长相确实是太招祸了。
他幸而是个男的,还是个地位崇高,身手不凡的男的。
不过嘛,感慨归感慨,总不能让北境的人在这受委曲,叶绾绾正准备拔鞭子,却有个人先动了。
司恩偏着头笑了声:“怎么这么剑拔弩张的,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向前几步,在关澜身侧坐下,拿起酒壶来给他倒了一杯,直接送到关澜唇边,笑的潇洒,浑不像个女子。
关澜瞧她一眼,配合着仰头喝了。
这酒下肚,李达总算是满意了,也不再管关澜喝不喝剩下的,招呼了司恩过去陪着。
关澜也不再与他打机锋,直接说身体不适,带着叶绾绾就离开了正殿。
叶绾绾见他喝了那不知道加了什么的酒,心急如焚,离了大殿,到了安静处就着急让关澜运功把酒逼出来。
“不妨事。”关澜安抚她。
“怎么就不妨事?你这么多年出门在外怎么还是这么莽撞?”叶绾绾急得不行。
关澜开口:“我没喝。”
叶绾绾见他不似说谎,问:“是那女子……?”
关澜轻轻嗯了一声。
刚才倒酒时,司恩坐着的位置正对着李达他们,除了关澜,谁都没瞧见,她倒酒时拿酒杯的那只手还藏着一只酒杯。
她送到他嘴边的那一杯,其实是空的。
屋里,司恩陪着李达说话,倒酒时,也不知是怎么的,不慎把酒撒了。
李达有些不悦:“怎么今天你都笨手笨脚的。”
司恩掩去湿了的袖子,说:“既是嫌弃我,换陆画来就是。”
“唉别。”李达说:“好好好,不嫌不嫌。”
此时上位已经没了外人,李达说话边更加随性了些:“她那身子,脏的很,我不喝她倒的酒。”
司恩说:“这话你都说,不怕下面那些公子们吃了你。”长煺老?錒姨+政、理
李达不置可否,醉眼看着下首一群公子哥奉承陆画的场景。
这个拿着新画的美人图,那个拿着新作的酸诗,还有送金银珠宝的。就是那用了药神色癫狂的,在陆画面前都敛着性子讨好。
李达说:“那却也是独一份的美人,这容貌,确实当的那句什么画中人。”
他对司恩向来说的更多一些,凑近了,假模假样地压低声音说:“你们这些姑娘家,不懂男人。美归美,美人那么多,睡多了也就那样。”
司恩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他:“那什么特别呢。”
李达笑了:“睡不到的,就特别。”
他讥笑着下首这些男人:“陆画那身行头,不知道用了多少东珠,一颗东珠便值五百钱。那些公子哥也就是家里养着的,全部身家拿来,抵的了她半套头面吗?”
司恩又给他倒了杯酒,又问:“这是睡不到的,那世子呢?”
李达眯着眼,喝了这杯酒:“她身上哪样不是我李家给的,你说呢。”
说着他摔了酒杯,“真是可惜,这么个美人,身上全是老人味儿,恶心死了。”
第五十五章
院中的风雨连廊里,叶绾绾确认关澜无碍之后就不急着走了。眼神落回宴客的大殿,似有犹疑。
关澜看在眼里,却不准备管。
叶绾绾对牡丹书院的事如数家珍,这并不寻常。可谁都有惦记的事和不欲开口的秘密,他和叶绾绾少年相识,算是半个青梅竹马,更不会对她这点私事刨根究底。
更何况,极乐方一事确实露出些眉目,他还想留在牡丹书院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