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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修仙,法力无边(414)

凡是踏上修行之路,即便是天纵奇才,又怎么可能从未受过伤。

傅时画说得太过轻描淡写,显然轻伤重伤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彼时在魔魂血河中,他血流满衣襟时,尚且可以强撑,实在让人难以想象,需得剑舟拖他回来时,他是受了多严重的伤。

纵使此刻在她面前的傅时画月华满身,眉眼缱绻,看不出任何曾经受过伤的痕迹,虞绒绒的内心底还是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她有些怔忡地看着他,心中繁复陈杂。

那日在外阁,有人对她出言相讥,又在她的反击后欲要动手,是傅时画折柳拦住了那人。

她记得那天的风,那天的杨柳微动,记得那一日的傅时画有些风尘仆仆,飒爽肆意却依然温柔的眉眼。

她也本以为,那就是他们的初遇。

可他字字句句,分明在说不是。

至少于他而言,不是。

虞绒绒在去往御素阁之前的人生太过简单,甚至没有出过元沧郡。也不是没有偶尔见过自御素阁天虞山上而来的修道者们,但他们之间几乎完全没有过交集,便是有过遥遥一眼,她也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傅时画。

……毕竟,以傅时画这张脸来说,但凡见过,绝不会没有印象,更不用说忘记。

看到她实在茫然的眼神,傅时画忍不住又笑了笑,将那些石头放在了她的掌心,一只手在湖心拨了拨,洗去上面的污泥,除了尘,再掏出一方手帕仔细擦拭了一番,这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稍微带向了自己这边,在她眉心吻了吻。

“忘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实在狼狈得很。”傅时画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和鼻尖:“一定要说的话,我反而不希望你记得我那么落魄的模样。”

这个话题本应到此为止,但虞绒绒却倏而抓住了他的袖子,近乎恍惚地问道:“等等,你说的狼狈落魄……是什么意思?”

傅时画很是意外她居然会问这个,却见虞绒绒顿了顿,显然想起了他此前好似不欲多说,于是再委婉地重新问道:“或者说,那个时候,你……我年纪多大?”

“是我自宫城一路逃开所有追杀,往御素阁而来,再路过元沧郡的时候。”傅时画看向她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那时你还很小,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虞绒绒却只是看着他,手中的小石头从她的指间间隙掉落下去,她却好似毫无所觉,就继续这样近乎直勾勾地看着傅时画的脸,再慢慢转向他的眼睛,却并非与他对视,更像是在勾勒他眉眼的轮廓,仿佛要从他的身上看到什么影子。

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她最有印象的,就是那一年。

因为就是那一年,她在小巷里等到了在瓢泼大雨中踉跄而来的宁无量,再将他带回了虞家。

后来,她也不是没有提过墙边与他说话时的事情,宁无量却仿佛并不愿提及自己做乞儿时的事情,她也曾困惑过,却到底觉得并非不能理解,说到底,那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记忆。

也曾经有过争吵,她怒极时,也说过类似“若非我救你回虞府,你以为自己会有如今的生活吗”一类的狠话。

当时宁无量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他说:“难道不是你突如其来地硬生生把我捞上马车的吗?你以为是谁想让你救吗?”

她当时气到嚎啕大哭,甚至还砸了几只花瓶,心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可等到冷静下来以后,她却又劝慰自己,觉得人在怒极的时候,难免会说些气话,譬如她自己所说的话,也无一不是在戳对方的痛处,可那也并非是她的本意,她并不是那种挟一点恩情便要对方做牛做马之人。

事情便也这样过去了。

却从未想过……

另外一种可能性。

她的心底颤抖,却根本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只这样呆呆地看着傅时画,试图将她与印象中的那个影子重合。

可实在过去太久了,她怎么努力回忆,却只能想起一双眼。

那双眼带着对全世界的怀疑与漠然,带着高傲和茫然,仿佛竖起了尖刺的刺猬,却依然拥有柔软的一面。

“傅时画。”她第一次这样喊出了他的名字,眼尾已经泛红,她甚至忘了自己刚刚抓过石子,就这么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再像是想要确认什么般,凑近他,再更靠近他,最后颤抖地抚上的他的脸,再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傅时画。”

他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嗯?”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眉毛,眼角,鼻梁,然后,她终于哑声道:“是……在元沧郡的一面墙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