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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240)

不管了,不管下午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儿才好。起身下床,小太监匆匆赶上来给他穿衣服。胤礽现在是见到太监就烦,还好,这小太监是原毓庆宫的,为人伶俐,使着顺手,胤礽也正需要一个伺候的人,才没把他踹飞。

贾应选正在惇本殿里整理下午太子召见朝臣要用的东西呢,听说太子起身了,连忙加快了进度:“你,快去茶房叫他们预备着。冰呢?再取些来……”

“谙达,太子爷起身以后没往前头来,坐在书房里想事儿呢。”

“……那你还不去书房伺候着?”

“太子爷把大伙儿赶出来了,说是要想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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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是胤礽的私人空间,即使是原先亲近如索额图,也很少有机会踏足这里。大婚后,太子妃来这里的机会也很少。倒是胤礽,时常跑到老婆的书房里去侵占人家的私人空间。

入夏了,太子妃的书房大格局没变,细节却收拾得十分舒服。引枕、褥子、帘幔都换成了深深浅浅的绿色系,屋角当地放了巨大绿色盆栽,为这酷暑时节平添一份清凉之意。

胤礽瞧着顺眼,把自己的书房也依着风格重新装修了一遍。现在看来,这是个明智的举动,至少看到这样的颜色,他的心绪平复了一点。往罗汉榻上一歪,背后靠了个枕头,胤礽开始磨牙。

他得告诉自己,他还要用着这几个奴才往他汗阿玛那里传达信息,不能现在就掐死了他们。他得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是个有家有业的男人,得为老婆孩子考虑。他还得告诉自己,把汗阿玛给的奴才给灭了,那是打他汗阿玛的脸。自从认清现实,知道康熙不可能无原则地什么都纵容他之后,胤礽的性情就深沉内敛了很多。

现在的太监事件,又让他再次认清现实,人活着不容易,哪怕你是个太子,也不能忽略了太监的感受。联想一下,如果高三燮这样一个被他汗阿玛认可、特意放到他身边的太监,很不厚道地在他汗阿玛面前告了他的小黑状,会怎么样?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其起因,可能只是因为在他看来很正常的主奴之别。

扩大范围,从顾问行开始,这个人还算老实,那么梁九功呢?魏珠呢?余下的其他人呢?即使不关心这些,胤礽也隐私听崔玉柱以羡慕的口吻提起,这俩人很风光,简直就是太监们奋斗的楷模和目标。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贪财!弄权!

胤礽自认以前对康熙身边的太监宫女还都算和气,单从礼仪上讲,不看僧面看佛面,对长辈身边伺候的人还都算客气。可是架不住别人太过伏低做小,上赶着讨好。胤礽确信自己没给这两人送过礼——呕,想到给太监送礼他就犯恶心——但是两人能让崔玉柱羡慕得要死是活,显然给他们送礼的人不少。他们是不是会照顾一下送礼的人?比如,老大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会不会就给老大以提醒?

原来……太子爷的工作,除了听政、卖萌、娶妻、生子,还有收敛以及忍耐。忍耐一切不合性情的事情,强颜欢笑,高深莫测。

胤礽再一次悲凉地提醒自己:汗阿玛是皇帝,不会一味着由着他的性子来。就是寻常人家里,做老子的也没有义务哄着儿子高兴。无精打采地出了一口气,胤礽的表情呆呆木木地,闭上眼,酝酿一下情绪。

喃喃地念着:“老大要封王了,我要稳住阵脚。索额图不堪用了,我不能再任性。往后的路越来越艰难,我不能与汗阿玛生隙。”

拍拍脸,吐出一口浑气。忽地失笑,近来事情是越来越顺了,可他叹气的频率真是直线上升啊!

脚伤初愈的高三燮非常尽本份地过来提醒:“太子爷,大学士们已经到了。”

胤礽漫应道:“知道了,”作不经意状看了高三燮一眼,皱一皱眉,“不是给了你假,叫你好好歇着了么?多歇几日又何妨,省得落下病根儿。”

“奴才已经好了,哪能歇着呢?还是伺候着太子爷觉着安心。”

“是么?那走吧。”

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胤礽发现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对个太监笑了。TMD!我堕落成这样了!

夏日的热风吹到脸上,胤礽心里怅然若失,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一些不愿丢掉却必须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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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从来都是可畏的。昔年周勃以丞相之尊、皇亲之贵、开国之勋,尚受辱于狱吏。贿之千金,始得其计,绛侯既出,曰:‘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韩安国亦为其所欺,而有死灰复燃之语。”

淑嘉说这话的时候,胤礽正坐在旁边。他还是没忍住跟老婆感慨了一下:“小人可畏啊!要不怎么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的呢。”

不告诉老婆丢脸为难的事情,没头没脑地吐槽一下还是可以的,没料到却引来这么一段。她不是一直很呆的么?这会儿不是该劝一劝君子无欲则刚,谴责一下小人的么?

“就算小人猖狂,绛侯也够委屈了。”

“一家子判了谋反才是委屈呢。”

胤礽若有所思,道:“这样的经济学问你也知道?”

淑嘉奇道:“这是经济学问?读书的时候就讲到了啊。正经的经史呢,司马迁记下来的。现官不如现管的,谁叫落到人家手里了呢。我倒是觉得,是说人得势的时候不可把事做绝,凡事留一线余地,谁知道人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呢,哪怕是犯人,许是蒙了冤的,终有放出去的一天。”

胤礽以手加额:“果然!”淑嘉的后半段话他听得似是而非,前半段话却深以为然。道理都是他知道的,竟一直没有理论联系实际,看来,他要好好地再读一遍史书了。

史书常被讥为‘为帝王将相作家谱’,此话不假,历史上的人太多,只好拣显眼的记。显眼的人,更多的是建功立业之辈,可不就是帝王将相么?胤礽读书把人当故事读,压根没想到自己个儿也是其中一员,还是注定被记录、被后人拿来品评的一员。

他得好好分析一下,更准确地说,是好好找一找前代太子们的事迹,看看他们是怎么过这个坎儿的。一时没忍住,手欠地抱着老婆的脸蛋一挤,把老婆的脸挤得变形了,然后左右摇一摇:“你真是太好了。”

淑嘉暴走,这个动作她还没用来虐待小胖子呢,小胖子的抽风爹居然拿来对付自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出手来,两边拽着了他的耳朵。

四下里奴才吐血围观,小胖子看着他爹娘上演全武行,看得非常哈皮,小巴掌拍得啪啪响。被他一弄,两个家长才发现自己又幼稚了一回,讪讪地都下手了手,胤礽的耳朵被揪红,淑嘉的头发也摇得乱了。

咳嗽一声,淑嘉红着脸去收拾头发。宫女太监如梦初醒,上来帮忙。都围着太子妃,却不敢去招惹太子。胤礽低头伸手去戳小胖子光光的大脑门儿,推他个仰八叉。小胖子笑着抓着胤礽的手指头,用来磨牙。

“你怎么能什么都往嘴里放啊?”收拾好的太子妃过来拦住了小胖子,“你阿玛没洗手……”

胤礽无语凝噎。许久:“不就是挤了一下脸么?”

太子妃记仇了,不理他了。胤礽经这一闹,心里轻快了许多,凑上去腻腻歪歪粘老婆。淑嘉轻啐他一口:“越发没正形儿了。”

原本还挂着一脸流氓相的太子爷却忽然端坐了:“我才是越发有正形了呢,”小声嘀咕,“在这儿你就容人走走形吧,出去了又是个端方太子了。”

淑嘉听得说得伤感,一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好。”

胤礽看她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倒放缓了表情:“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心里不痛快,要发作,又忍了,倒把自己给憋了。掐你一把脸,你就揪我耳朵,汗阿玛还没揪过呢。”说到康熙,又是一顿。

淑嘉揉了揉他的耳朵:“疼不疼?”前几天高三燮拐了脚,她连有限的情报都得不到了。老天爷,到底告诉出了什么事儿啊!不行,高三燮好像销假了,她明天就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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