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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561)

二哥和四弟,一对儿难兄难弟。胤礽匆匆说了一句:“知道了。”表示这个头疼的话题不要再继续讨论了。看了看弟弟们:“中秋将近,内务府用心准备。”

允祺、允祹一齐应命。

“老九、老十都在做什么呢?”

九阿哥是属于还没领差使的,十阿哥被扔到了工部,最近也没有什么大工程要做,闲得慌——国家缺钱,能兴工程的项目几乎没有。

允禟正忙着赚钱,当然,是给自家口袋里赚钱,话却不能明说:“臣弟闲来无事就看看书(账本),出去蹓跶蹓跶(视察店铺),倒是清净(没人敢顶嘴)。”

允俄躬身道:“有河道总督在,工部并不甚忙。臣弟也是刚接手这门差使,正好趁事儿不多,学着上上手,以后事儿多了,才不致手忙脚乱。”

阿米豆腐,这样甚好、甚好!胤礽道:“如此便好。恪靖公主回旗地,你们去送一送她。”你们老实了,我也放心了,正好儿,我可以收拾收拾改税制的事儿。

“嗻。”

本次见面结束,胤礽留下了他四弟,又传大学士马齐、李光地、户部尚书施世纶等过来商量一件事情:改革税制。

中国古代史上有四次比较大的税制改革,第一次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废井田,那一次持续的时间较长,又是在不同诸侯国内展开的,陆陆续续的以百年为计时单位,这里就不作详细论述了。

其余三次都是发生在习惯上所说的封建时代。一次是是在唐代中晚期由宰相杨炎推动的“两税法”,意在“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主收财产税。但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经都是好经,叫歪和尚一念,就不定是什么样儿的。一开始改革都是好的、有效的,时间一长,什么苛捐杂税又都出来了。

第二是明代张居正改革,又称“一条鞭法”,内容也很复杂。根据起来就是,甭管原来你是服役的还是交东西的,除了应交的米、麦等战略物资,其他都交钱。

另一次就是他们现在要讨论的“摊丁入亩”。这其实是在一条鞭法的基础上进行的又一次革新。

坦白来说,不改不行了。目前的形式说烽烟四起夸张了一点儿,实情却真是年年有人造反,这绝不是用天灾收成不好就能解释得通的。吏治有问题,制度也有问题。你要不承认这一点,就唱着“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去自欺欺人吧。

旁的还闹得远一点儿,不是少数民族弟兄有不同意见就是在福建这样的地方有人鬼混。眼下又冒出一股乱民来,原籍山西太原,大家看看地图就会发现这地方离京城有多近了。他们不但冒出来了,还四处流窜一路扫过陕西、湖广、云贵。可见世道有些败坏,不管是不行了的。

胤礽开门见山地就说:“为清吏治,朕用赵申乔。然天下多事,非一清吏治而能改。本朝立国以来,兼并日重而人口滋繁,遇有灾年,稍一不慎,便为流民、为匪患。”兼并严重,小民没有地种,再活不下去就只好当土匪了。

施世纶是户部尚书,查了半天亏空,上头愣不许声张,又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憋着口气差点儿没写折子捅破此事。现在听胤礽的话,有减轻广大人民群众负担的意思,施世纶吐出一口气来,回道:“陛下圣明,如今小民生计日艰……”

施世纶此人,康熙有一中肯评价:“其操守果廉,但遇事偏执。百姓与生员讼,彼必庇护百姓。生员与缙绅讼,彼必庇护生员……如施世纶者、委以钱榖之事则相宜耳。”简言之,拉偏架,谁穷他帮谁。

善哉善哉。

施世纶的提议是:您先把他们欠的租税给免一免吧,不免他们也交不上——“民失其田,如何交得丁银?”工作都丢了,他抢钱给你么?免了,您是个好皇帝。对了,您得收拾收拾那些兼并的主儿,叫他们把兼并的土地再还回来……

头一条好办,胤礽自己也知道,所以答应得痛快。后半段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谁吞下去的想再吐出来?有些地主是巧取豪夺,另一些人却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土地,就这样夺了?皇帝的统治也快完蛋了。看看王莽同学的杯具吧,即使没有特权,兼并也是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违背规律者总会被规律斩首。

可是不改又不行,雍王表示:“总不能一直靠免租赋而平息事端,再免下去,国库该空了。”还是得想法子收税。

马齐左看右看,表示附议雍王。

胤礽不能马上拍板,要知道祖国幅员辽阔,各地区的情况千差万别。总体来看是这么回事,具体到了各地,这政策说不定就不太适用了。

改革不是打网游下副本,哪怕团灭了也只当吸取经验教训,下了回再组团来刷BOSS。改革一旦出了纰漏,搞不好就是政府下台,王莽之鉴虽远,大家还都记得,近的还有王安石,也是个改革失败者,不能不慎。

胤礽下的第一道命令是:“括隐。”

这是一个历史名词,由于封建特权等原因,有功名、有爵位的人家根据各自等级的高低,可以有大小不等的特权,其中就包括若干田地、家庭人口不需要缴税。有人钻了这个空子,就可能把田地挂到某官吏名下,以求免税。又或者动用特权,申报不实,有一百亩地报成十亩,这九十亩就躲了税了,这就是“隐”。人丁也是如此,嗯,这年头还是要收人头税。

政府财政到了承受不起的时候,不改革也有两条路可走:一、加税,二、括隐。眼下再加税就要官逼民反了(已经有苗头了),那就只好括隐与改革齐头并进。

要不怎么说领导的水平就是高呢,建国到现在快一百年了,要说底下没有隐瞒财产的,真是打死你都不相信。制定税则的基础是什么?是对全国经济情况的一个把握。你把税率提高一倍,人家把申报的财产缩减成十分之一,你照样收不到钱。

李光地作为旁听者,出了另一个主意:不要说是括隐,只是说是户口统计。因为现在有流民嘛,所以政府要加强控制,顺便保护大家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你们来上报,国家给你们保护。你要是不如实上报,被抢了咱们可不管。

阿米豆腐,这个老货太坏了!

看得出来,皇帝是想动真格的了(不动不行了),户部诸人欢欣雀跃。雍王心里又生出另一损招儿来:一个地方的可耕田到了如今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国土面积大家也都知道是多少,把总面积减去上报的,剩下要是有多余的,嘿嘿……

[这个点子我不说,我看你们底下谁糊弄我,我拍死你们!]

改革的事情告一段落,接着就是讨论具体的免税细则。

散会前胤礽还再三叮嘱与会众人:“我只与你们几人说此事,切勿声张。”需要说明的是,与会诸人都是特权阶级,各人家产有多少,但都有一个特点: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隐瞒家产了,新政对自身其实是无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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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告退,留胤礽独个儿发愁。今年迫不得已(因为收不上来)免了很多税,这些税款总额在一千万两左右,如果改革再不推行,将来每年都要免这么多,胤礽觉得自己一定长出白头发来了。

白头发是一定要长的,不为这件事情也为那件事情。

正在调查科场弊案的赵申乔赵老先生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参了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称其恃才狂傲、口出狂言。文字狱挠人心,胤礽命下部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月里,又有了件大事发生。事情发生在太皇太后之圣寿节后,胤礽收到了江南乡试主考官副都御史左世蕃的折子,胤礽抖开折子一看,两眼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弘旦在侧,连上前扶了他一把:“阿玛!”要知道胤礽现在还不满四十,这事儿绝对不小。

胤礽稳了稳神,推开儿子,问李光地:“你怎么看?”声音端得是咬牙切齿。弄得弘旦心里也跟着惴惴: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呢?

胤礽用力敲了一下炕桌,弘旦只好说一句:“汗阿玛息怒。”

胤礽想起来弘旦还没看折子,不知道始末,把折子扔给他:“自己看。”他新登基,要的就是脸面风光,要博一个开门红。把戴亨夹进去考试不独是因为他欣赏戴亨的文化水平,也不独是他看中戴亨他爹,而是戴亨有真才实学。戴亨给他长脸了,但是全国文物丰茂的江南重地居然出了科场丑闻!

弘旦一目十行,粗粗扫了一回左世蕃的折子,大意就是:我很认真地工作,也是凭卷子录的人,但是很奇怪的是,张榜公布了结果之后,学子们不买账。“有句容县知县王曰俞所荐之吴泌、山阳县知县方名所荐之程光奎,皆不通文理之人。”我快要吓死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要么是传递代做文字,要么是与房官打通关节。我是有责任的,我认了,不过现在您还是把这俩货拎到京里来再验验质量吧。如果质量过关,那也有个交待,如果不过关,该怎么处罚请怎么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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