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何羽宁笑了，是真的感觉有几分好笑，她说，“锦桐不是那几位少爷，我也不是那几位女星。”
“演员是我选定的工作，这是我的事业；锦桐是我选定的伴侣，这是我的家庭；这两者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我也从未要选择一方而抛弃另一方，”何羽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看着顾筝西，道，“你所说的这一切，都定在一个假设的基础上，那就是未来锦桐会抛弃我。”
“可是顾姐，未来之所以叫作未来，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样的，”
“而我，并不能因为假设就放弃，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和危险，换句话说，就算你吃鱼还要小心被鱼刺卡到而亡，喝口水还可能被呛而亡，但是你不能因为假设而不吃饭不喝水了吧？”
“这分明是两码事。”顾筝西只觉得自己要被何羽宁的歪理说服了，“我只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顾姐，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张涵，”何羽宁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不管后来我们撕得多么难看，我也从未后悔过与她相识并成为朋友，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真的要好，她也真的帮了我许多。”
“我不能原谅她对我做的一切，但同样我也不会后悔和她相识。”
“说到张涵，”顾筝西突然开口打断何羽宁，道，“她似乎打算要复出。”
“复出？”
“我那天还看到她和顾导一起吃饭，你知道那个顾导吧？”顾筝西挑了挑眉，有些厌恶道，“捧红了不少网红的那个。”
“我想，我应该知道了。”何羽宁拧眉，“张涵已经……”
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一身骂名，就算因为自杀事件而吸了一波同情，但是也离开了娱乐圈那么久，人气早就没了，而哪有人愿意拼着得罪你和沐总的代价去捧她？更何况她名声那么差，捧起来的可能性也小。”
“没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哐当——！”
有什么东西自外间狠狠地撞了过来，何羽宁的头猛地砸到车门上，破碎的玻璃划过她的身体，疼痛在四处蔓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却突然传来人们惊慌的喊声，但是那声音很模糊，而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第92章
沐锦桐今天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文件放在桌上，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司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沐锦桐对着一叠文件发呆的场景，他差点扭头就走。
他家总裁，竟然还会发呆了？！
“先生，”司修低声道，“秦氏那边，联系不到秦小姐了。”
“失联？”沐锦桐皱眉。
“是，”司修低沉道，“而据说，至少有三天没有看到秦小姐的母亲了，我们怀疑，秦小姐露出马脚被秦先生察觉到了。”
沐锦桐沉默，没有说话，秦玥秀跟秦墨阳比起来，确实差远了，先不说秦墨阳怎么也是混在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又狠辣无情，年少时沐锦桐都没少吃过他的亏，就说秦墨阳对女儿的教育，那叫一个不在意啊。
秦玥秀玩不过秦墨阳被看出马脚也不是不可能，或者在谈话的时候，秦墨阳炸她一炸，秦玥秀也转不过来。
毕竟，很多事情上，秦玥秀根本没有经验。
敲了敲桌子，沐锦桐又道：“张涵呢？”
“张小姐据说想要复出，前不久搭上了顾导，不过我们已经给各个报社打过招呼，当确认张小姐复出的时候，那些照片就会出现在各大头条。”司修恭恭敬敬地说道。
什么叫天堂和地狱？
估计等张涵复出的那一刻，便能清楚地体验到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了吧。
明明刚刚抓住一线生机，明明刚刚看到一丝希望，明明还能不断地欺骗自己，却在那些照片被暴露的一瞬间，彻底断绝了所有的希望。
什么叫打入绝望？这便是了。
“嗯，”沐锦桐应了一声，阿宁虽然不在乎，可是他却不能不在乎。
伤害他妻子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当初怎么伤害阿宁的，现在就自己感受感受那种滋味吧。
“秦氏那里，”敲了敲桌子，沐锦桐凛冽道，“加快速度。”
“是。”司修恭敬道。
“先生，”马原神情有些慌乱地闯了进来，司修横了他一眼，从未见过一向稳重的马原会这么失措，“夫人……”
“夫人发生车祸了。”
什么？！
沐锦桐猛地站了起来，周身凛冽的气势几乎可以冰冻空气，“你说什么？”
“夫人……”握了握拳，马原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夫人，出车祸了。”
——！！！
那有车——！
那有车——！
快跑——！
妈妈——！
轰——！
妈妈——！
血，都是血。
整个地面上都是鲜红的血。
——妈妈！
——妈妈！！！
她走过去，触目的全是血，妈妈躺在血泊里，没有一点声息。
她走过去，被石子绊倒，全是血，身上全是血。
手上是血，身上是血，哪里都是血。
妈妈的血。
——妈妈！
——妈妈！！
看我一眼啊，妈妈，看看我啊！
妈妈，我是宁宁啊，妈妈！
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妈妈！妈妈！
妈妈！你不要宁宁了吗？
——妈妈！妈妈！
有人过来拉住她的手；
有人走过来抱住她；
有人走过来想要拉开她；
不！不要！她不要离开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满地的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声音尖利刺耳，划破天际，女孩愣住了。
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对男孩拳打脚踢，大喊道：“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
妈妈！妈妈！我的妈妈！
男孩猛地推了女孩一把，女孩踉跄地退了几步，跌倒在地面上。
血，都是血……
妈妈……
妈妈——！！
“桐哥哥，你会不会娶我。”
“桐哥哥，我要一个盛大的婚礼。”
“桐哥哥……”
“桐哥哥……”
“妈妈，宁宁想你。”
“妈妈，你在哪？”
“妈妈，妈妈！”
“妈妈，宁宁会乖，不要不要宁宁好不好？”
“妈妈……”
混乱的记忆，交错的现实，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边是温暖的洋房，花园、泳池、小别墅，温暖柔软的妈妈，虽然不常见但是会对自己笑得十分温柔的爸爸，以及别扭的桐哥哥，他会满足自己所有的愿望；另一边是冰冷的血，满目的大红色，逃也逃不开，妈妈躺在那里，没有生息，任凭自己怎么呼喊打闹，她都不会起来。
妈妈……
妈妈……
她哀求着、绝望着，妈妈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在一片血泊中，忘记了一切。
她的外公外婆舅舅婶子，终究还是骗了她。
那个时候，她明明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她妈妈倒在血泊之中，“我们欠你的，我们全家都欠你的。”
老人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羽宁开始流泪。
“医生！医生！”一边摇铃一边大喊，沐锦桐小心翼翼地将何羽宁的眼泪擦掉，他熬了几天几夜，此时颇为狼狈，但是没人敢看他的表情，医生小心翼翼地检查，沐锦桐的声音冷的彻骨，“她在哭。”
医生检查了好一会儿，道：“这是何小姐意识复苏的表现……”
医生喋喋地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沐锦桐听不懂，却还是听到最后一个字，沉沉道：“这对她有好处？”
“是的。”医生擦了擦手心的汗珠，低声道，“沐先生可以试着呼唤何小姐的名字，如果没有意外，何小姐会在这几天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