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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睁眼[无限](272)

这张纸就夹在日记本外的皮套夹层里,打开之后,上面是一幅惟妙惟肖的炭笔场景素描。

画面上的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手里端着大杯的啤酒,正激烈地高声交谈。外面的人抻着脖子向里张望,桌上放着被码成一摞的金币。

众人之中,有四个人打扮得和码头格格不入,穿着日记里提到的那种“神气活现的礼服”。为首的人带着得体的微笑,身略微前倾,配上身旁的手杖,像是个从容的绅士。

其中还有一个和小伊文年龄相仿的少年,看起来似乎是这几人中某个人的儿子。他虽然同样穿着礼服、戴着精致的领结,目光却很活泛,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地趴在桌子上,视线瞄着桌子对面那人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

坐在桌子对面的多半就是日记的主人,正面红耳赤地用力拍着桌子,难以置信地核对着自己的损失。

“四月二十六日。”

庄迭确认过角落里的日期,递给凌溯:“日记的主人立誓戒赌的前一天。”

两人都记得很清楚,这位倒霉的先生在当天先是赢了十盾,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输了二十盾。

——当然,用脑袋打赌一定戒赌这件事也并没有改变他的处境。

在立誓戒赌的第三天,这位先生就又输掉了五十盾,还搭上了一百盾的本金。

……

“欲擒故纵,花样繁多,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知道羊毛要在一头肥羊身上薅,不殃及无辜且贫穷的围观人等。”

凌溯欣赏着那张素描,客观评价道:“一伙经验丰富、有相当程度的职业素养的高水准骗子……”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格外谨慎的敲门声打断。

凌溯放下手里的素描,勾了下手指让门锁自动弹开,抬起头看过去:“有发现了?”

“可能有一点。”催眠师探进半边脑袋,“我们刚才对照了一遍码头那边的通缉令,好像比酒馆这边的多出了四张……”

凌溯和庄迭交换了个视线。

酒馆的门徐徐打开,催眠师和Z1披着厚毛毯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酒馆的火炉。

庄迭已经熟练掌握了用响指打火苗,又被新的开锁小技巧吸引了几秒钟,收回视线,帮这两个人把火炉点起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Z1放下提灯,换了条新的毯子,不由得有些感慨:“说来话长……”

“所以就先不要说了。”催眠师飞快截住他的话头,在凌溯颇为欣赏的视线里拿出那几张通缉令,“凌队,庄先生,你们看看这个。”

他取出那四张趁着天黑揭下来通缉令,依次排在桌上:“其他的都和酒馆里那些没什么区别,只有这几个人,我们好像没在搜酒馆的时候看到过。”

凌溯接过来对照一遍,点了点头。

他收下通缉令,又将那张素描推过去:“现在看到了。”

催眠师不由一愣,和Z1对视一眼,连忙凑过来仔细端详起了那张画。

在他们研究的功夫,凌溯也逐张翻译了那四份通缉令,和庄迭简单讨论了几句。

“是在日记的封皮里面发现的?”

Z1分心听着两人的话,有些诧异:“这种封闭空间里居然也有东西吗?那我们发现的那些打不开的背包……”

“那些不行。”庄迭摇了摇头,“这里的一切,都是基于伊文的记忆生成的。”

在许久之前的现实中,那场暴风雨应当也让不少客人顾不上收拾东西,就急匆匆离开了酒馆。

每个人都有急着做的事——这些人有的是要确认自己认识的人在不在船上,有的是和日记的主人一样无法接受货物和钱财的损失,要去确认打捞的情况。

还有更多的人,必须要赶在这场海上风暴登陆之前立刻回家,尽快收拾好外面的铺面,以免被疯狂的暴风雨摧毁……

海盗们看不上他们那些零星的财货,扔在这里第二天再来拿也没关系,反而比带出去更安全。

生活在码头的人已经习惯了应对这种状况,何况守在酒馆的又是靠得住的小伊文。

而伊文大概也像他们所做的一样,在酒馆的人全都跑空后,沉默着收拾了那些散落的物品。

“他不缺钱,也并不打算查看客人的私人物品,所以这些东西在他的记忆里要么很模糊,要么没法打开。”

庄迭将整理好的资料一并递过去:“但出于某些原因,伊文查看了这本日记,所以我们现在也同样能够看到里面的内容。”

事实上,伊文也并没有把一整本日记全部看完。

他们能查看的也只有近二十几天的记录,再往前翻,纸张就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凌乱墨迹或是一片空白。

“因为再靠前的内容他要么没有仔细看、要么因为不重要,已经完全记不住了……非常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