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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睁眼[无限](322)

他笑了笑,枕着手臂在床上抻了个还算矜持的懒腰,固执地用被子把庄迭卷起来,用一种和消消乐差不多的格式摞在自己身上。

“我暂时还没搞清楚这些事的因果关系……可能是因为我在他们看来有危险,所以必须这么做,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我这么做了,所以担心我有危险。”

凌溯屈起手指,轻轻敲着床沿。

他忽然问了个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问题:“小卷毛,你想过‘破茧者’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吗?”

庄迭点了下头:“应该还有一类梦……比梦域更麻烦。”

在看到那个破茧者的时候,庄迭就已经全面彻底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整理出了几种可能较高的猜测。

而到现在为止,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种。

“梦域有界限,但那种界限是困不住梦主的,只要解开了梦主的情结和执念,就可以打开梦域。”

庄迭结合着凌溯讲过的知识点,边分析边整理思路:“当情绪随着记忆彻底固化,变成了一个连梦主自己都打不开的牢笼的时候……就像作茧自缚,梦的边界变成了围城。”

“非常漂亮的比喻。”凌溯忍不住赞赏道。

庄迭抿起嘴角,脑袋顶上的小卷毛控制不住地翘了翘。

“要打开这种‘梦茧’,一般的任务者是不行的。”

他趴在凌溯的肩膀上,继续分析:“拥有这种能力的任务者,就会被称作破茧者……队长,这种命名方式和‘茧’有关系吗?”

不等凌溯给出回答,庄迭已经迅速得出了答案:“对,有关系——强烈的守护执念同样也是一种情绪。”

“《拓荒者宣言》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它的每一句话都有情绪的力量,这种力量汇聚在一起,织成了一个最大的梦茧,用来抵挡潜意识世界的入侵。”

束缚和保护原本就是一体同生的两面性,虽然结果大相径庭,但它们的性质在最初其实是一样的。

同样是牢不可破的坚固墙壁,可能是无法逃脱的牢笼,也可能是拦住潮水的最后一道堤坝。

“真该让他们来看看什么叫优等生,我就说不是我过分严格……”

凌溯低声嘟囔了一句,他举起推测完全正确的小卷毛,仔细欣赏了半天,才把棉花糖夹心的瑞士卷仔细剥开,跟庄迭一块儿坐起身。

加厚窗帘把光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能根据漏进来的那一点阳光推测,外面天色多半是已经大亮了。

凌溯不太清楚现在是几点,也懒得管,摸索着打开顶灯。

“成为破茧者的标准,就是有能力暂时‘关闭’掉某一种情绪。”

凌溯靠在床头:“破茧者会被派去处理对应的梦茧,这是他们真正的工作……比如关掉了恐惧这种情绪,就可以应对所有由恐惧结成的梦茧。”

庄迭领悟得很快,稍一沉吟就跟上了思路:“就像是用绝缘剪刀去剪断电线一样,因为已经没有感觉,所以也不会被干扰和侵袭。”

“对。”凌溯点了点头,“现在‘茧’已经学会提供这种辅助了,而且那部分情绪也只是暂时关闭,基本不会造成任何残留的影响……当初没有这个,所以得靠心理学这边的一些手段。”

凌溯想了一会儿,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

隔了几秒,凌溯才总算发现,庄迭提出的问题似乎就是最恰当的概括:“……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被允许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他自己有关那一段的记忆也颇为混乱,总之在那些乱糟糟的暗淡阴沉的色块从记忆深处落定之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因为没有情绪,所以那个时候的凌溯可以应对任何梦境和梦域,当然也包括更危险的梦茧。

同样也是因为没有情绪,所以凌溯连“绝望”这种念头都没有。

但他毕竟也还算是个人,在遇到强刺激——主要是被学员和茧的早期操作气得冒烟——的时候,那些脱轨失控的情绪,就会变成头痛和眩晕这种最直接的身体反应体现出来……又因为凌溯没有“需要照顾好自己”这种想法,所以那些药有段时间被他直接当饭吃,似乎又在不知不觉间加剧了这种状况。

……再后来他就退休了。

退休以后,凌溯专心躺平休养,空闲时间去问候老宋睡没睡……在现实里和人打交道多了,这种状况也在慢慢好转。

目前的状态下,凌溯只是没办法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其他一切都非常正常。

如果不是昨晚的波折实在太多,被一个濒死梦域暗算在先,被老学员们在训练场上狂追在中,被小卷毛的惊喜砸晕在后。凌溯其实能完美地熟练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