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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22)

他揉着被婆子拧红的手腕,厉声呵斥:“我有个三长两短,世子也得跟着受罪!你们若是不怕老太妃发脾气,继续欺辱我便是!”

婆子们自是不敢让世子出事,个个收敛了脸上的不屑,毕恭毕敬地请他进屋。

“世子妃,”立于院前的婆子也走了上来,正是曾经为所欢验过身的那一个,“您可算来了,世子……世子等您很久了。”

她笑吟吟地替所欢推开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诧异与不解。

婆子是王府的老人了,所欢身上萦绕的靡香,别人闻不出来,她却断然不会闻错。

只是,世子妃刚从宫中回来,怎么会行了鱼水之欢?

婆子越想,越是心惊肉跳,生怕窥得贵人见不得人的秘密,跪在地上心事重重地拨弄卧房里烧得正旺的暖盆。

火星飞溅,映得婆子皱纹遍布的脸鬼气森森。

她攥紧火钳,用余光打量早已走到榻前,用帕子替世子擦拭脸颊的世子妃,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世子妃非池中物,家里的老太妃压不住。

她在富丽堂皇的楚王府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千金贵女不胜枚举,就算是宫里的娘娘,她也是说过话的。

饶是如此,她也没见过所欢这般,妖异惑人的人物。

偏生还是个双……

啪。

暖盆里爆起一朵小小的火花。

“你先下去吧,世子这里有我就够了。”所欢循声回头,视线在婆子身上轻飘飘地刮了一圈,“若是老太妃问起,你就说世子已有好转便是。”

婆子跪在地上,老实应下,离开前,匆匆看向床榻,见晕厥的世子面上的确涌起血色,悬起的心落下大半,马不停蹄地找老太妃回话去了。

温暖如春的卧房里陡然安静下来,红色的床帐无风自动,现出所欢斜倚在榻前的窈窕背影。

他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雪白的丝帕——那上面的淫水干了大半,留下片片丑陋的水痕。

所欢不过是将帕子在赫连青的鼻下晃了晃,脸色惨白的世子就犹如回光返照,脸也不白了,呼吸也顺畅了,就连胸腔里都不再发出可怖的咯嗒声了。

“最后解毒,难不成……我还得喂给你喝?”所欢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戳了戳赫连青的鼻尖,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有些无趣地收了手,转而去揉发酸的膝盖。

针扎般的痛楚久久不散。

所欢眯了眯眼睛。

他不是什么好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吃过的亏,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所欢正揉着,赵泉敲门而入。

“世子妃,”家丁喜气洋洋地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方垫着红绒的木盒,“王爷身边的人送来的,说是见面礼,请您收下呢。”

“见面礼?”所欢诧异挑眉,抚平衣摆,向赵泉招手,“拿来给我瞧瞧。”

赵泉依言上前。

木盒并不精致,甚至有些发旧,像是寻常随处可见的方盒,只盒盖上用刀骤风急雨地刻了“赫连”二字,隐隐有风雷之意。

所欢心念微动,拨开木盒的铜锁,继而忍不住小小地惊叫起来。

盒中垫着的猩红色绸缎上,躺着支巧夺天工的金簪。

他先前成婚时,觉得楚王府给的三朵金莲的簪子已是富贵至极,看了赫连与寒送的,才知道自己见识短浅——

盒中金簪顶端也雕着金莲,虽只有一朵,却是花瓣薄如蝉翼,花蕊栩栩如生,蕊芯点缀着点点红玉,收拢在半透明的花瓣中,晃动间,有泠泠脆响不绝于耳。

“世子妃,王爷赏赐,您得去谢恩。”

圄烯赵泉担心所欢沉浸在得了金簪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小声提醒:“如今时辰尚早,老太妃必定也在。”

言下之意,若是不谢恩,恐再被老太妃叫过去学规矩。

“嗯,我晓得了。”所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簪子,拢着三千烦恼丝走到梳妆台前,耐心地馆了发髻,将赫连与寒送的莲花簪子斜斜地插入了发髻。

金色的莲似是在乌溪中悄然绽放,花瓣筋脉分明,花芯玲珑剔透。

他缓缓偏头,满耳的溪水叮咚。

“好看吗?”

伏地的赵泉恍惚半晌,确认所欢问的是自己,激动得结巴起来:“好……好看!世子妃国色天香,绝色……绝色倾城……”

他反反复复说着夸张的辞藻,逗得所欢止不住地笑。

“胡说八道。”他笑意如春,人比花娇,走到榻前,瞧了瞧赫连青,将帕子叠起,塞在枕下,这才施施然跟着赵泉去谢恩。

赵泉走得满面春风,觉得飞雪都成了柳絮,轻搔着他的心,全因身后跟着个走得不紧不慢的世子妃。

“赵泉,我那只猫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