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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头上有点绿(117)

那是他头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裴闻靳的能力。

不知道他爸是不是料到了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才一再退让,就为了把裴闻靳留下来帮他。

唐远垂了垂眼皮,现在的他就是新手上路,势必要兵荒马乱一阵子。

没有一个忠诚的人在身边,他肯定会死在路上。

果然,股东们看完资料以后,都没提出什么异议,他们关心的所有东西都在资料里面,一一给出了相应的解答,太充分了。

至于是谁写的,那无所谓,反正不可能是只会跳舞,刚成年的小孩能写出来的东西。

唐远没有掉以轻心,他知道他大伯不会不搞事情。

唐宏明还真搞了事情,资料上的他没法做文章,就搬出来侄子刻意避开的那部分。

“社会是很残酷的,一个人想找到一份工作,必须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哪怕是个刷马桶的,扫大街的,没有经验单位也不会要。”

言下之意,唐远连刷马桶的扫大街的都不如。

股东们看起了笑话。

利益当头,什么亲戚,狗屁。

唐远把杯盖盖上去拧紧,抬头看着他大伯,没表情,也没出声。

唐宏明有点意外,他这个侄子娇身惯养,不知人间疾苦,是个十足的精贵少爷,被人巴结大的,哪里受得了别人侮辱,还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

他以为刚才那句话就能把侄子激怒,目的也就达到了,没想到还能沉得住气,小瞧了。

“员工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到月拿工资,领导者就不行了。”

唐宏明扫一圈在座的诸位股东,最后将目光放在侄子身上,掷地有声道,“那么什么是领导者?如果拿一个企业当一支军队,领导者就是军队里的军师跟将军,不但有杀伐之力还有懂得运筹帷幄,一个领导者掌握的管理能力直接关系着整个公司的荣辱兴衰……”

唐远有种在课堂上听课的错觉,还是很无聊的那种课,他关心的说,“大伯,歇会儿吧,快被口水呛到了。”

唐宏明一口气没提上来,真呛着了,咳的脸上褶子都红了,他喝了几大口水缓了缓,说,“既然你在会议桌上叫我一声大伯,那我就唤你一声侄子。”

“大伯知道你从小就学跳舞,跳的很好,又是拿奖又是各种第一,可是啊,会跳舞不代表就会管理公司。”

有个圆不溜秋的股东出声附和,“是啊,这跟金融不搭边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股东也跟着表态。

“年轻人喜欢拼搏,敢于尝试,勇于面对困难,这都是好的表现,但是小少爷,你坐的这个位置责任重大,不是来学习的。”

“就算我们给你时间学习,让你慢慢摸索怎么当一个领导者,外面虎视眈眈的那些同行也不会给啊。”

“虎父无犬子,这话是不假,我们也相信小少爷有过人之处,不过,小少爷,现在什么局势你也知道,眼下没那个时间让你来证明给大家看了。”

“……”

股东们心平气和的把现实一块块划出来搁到桌上,血淋淋的,散发着被权势熏染的恶臭味。

唐远没说话,他下意识去看裴闻靳,像个被同学们欺负了的小朋友。

裴闻靳冲他微一点头。

唐远把放在桌上的手拿下来,塞到桌子底下抠动,“叔叔伯伯们,舆论导向是其他公司有意为之,我爸没出事,他在回来的路上。”

少年在强撑着,瘦弱的身子已经摇摇晃晃,股东们都看在眼里,言词变得犀利。

“什么时候回来?有个具体时间吗?”

“别不是今天说明天,明天说后天,后天又说大后天吧?”

“这才短短三天,股市就下跌成什么样了,等你爸回来主持大局,黄花菜都凉了。”

“机会向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你显然没有准备,我们怎么给你机会?”

“公司发展至今,我们都认可且尊敬你爸,问题是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没有你爸那个手腕,学识经验胆识要什么没什么。”

“你知道公司每年的项目运营……”

耳边嗡嗡响,唐远头疼的厉害,眼前那些人的嘴脸都从一个变成两个,变了形,显得有些可怕,他不得不用力咬了下舌尖,抖动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喃喃自语,“我知道。”

下一刻他就撕扯着嗓子喊,“我知道!”

理智到达临界点,轰隆一声在唐远的脑子里炸开,他的左手抓紧右手,手背上的青筋突突乱跳,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疯狂的状态。

唐宏明按耐住激动看侄子发火,只要他在会议室里撒野,又哭又闹,像个三岁小孩,那就拜拜了。

就在这时,“叮”地一声响从角落里响了起来,传进了在场股东们的耳膜里。

他们不约而同的朝那个方向看,对上一双摄人的眼睛,不免都有短暂的惊愕,之后是难以形容的不舒服感。

唐寅在的时候,这裴秘书总是不动声色,待人处事相当公式化,甭管对着谁,都一个样,不像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像唐寅不知道从哪儿造出来的一台机器。

现在他突然像个人了,因为他身上有股子凌厉的气势。

裴闻靳的拇指一扣,打火机里窜出火苗,他点燃叼在嘴边的烟,单手支着头,微微眯起了眼睛,勾勾唇道,“抽根烟而已。”

即便在笑,眼里也没半点温度。

裴闻靳不过是点一根烟的功夫,会议室里的氛围就起了微妙的变化,也分散了股东们的注意力。

同时给了唐远整理思绪的时间。

唐远逼迫自己从发狂的状态里抽离出来,他抹把脸,平静的说,“我知道公司每个月的项目运营情况,我爸会给我看,年年如此,包括账目。”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是,我承认我喜欢跳舞,也的确从小就开始练了,这是遗传的我的母亲。”提起母亲,唐远的嘴角自豪的翘了翘,“她是一位出色的舞蹈艺术家。”

他起身,手撑着桌面,“可我是唐寅的儿子,我的人生没得选择。”

“报考舞蹈系是我跟我爸讨来的一点点自由,我爸什么样的人叔叔伯伯们应该都有了解,他做出的决定无论大小,都不能忤逆,所以我没有拒绝成功,只是跟他谈了条件,舞我可以跳,他要我看要我学要我知道的东西,我必须都要掌握。”

唐远顿了顿,耸肩道,“舞蹈系跟金融管理是不搭边,不过,我对那个领域不是一窍不通,除了我爸给我找的那些顶尖专业人士,他也会亲自教我,公司这些年的所有项目运营我都知道,就连最近法国那边的分公司接了个项目,进展情况我也有接触。”

他抿嘴,露出认真诚恳的样子,“如果叔叔伯伯们不信,你们可以考我。”

股东们似乎没料到一个受了伤的小孩还能这么条理清晰,又或者是没想到他不是对公司运营一无所知,一时都没做出什么动作。

唐宏明朝他斜对面的地中海使了个眼色。

那地中海会意的开口,看似语重心长,实则是嘲讽,“我的小少爷,那只是纸上谈兵,不能说背几份资料就觉得自己能经营一家公司了,理论跟实践是两码事。”

“我的小少爷”几个字让唐远跟裴闻靳的面色同时起了变化,前者是厌恶,后者是阴沉。

唐远还是喜欢从裴闻靳嘴里听到这几个字,能让他浑身发软,血液沸腾。

至于其他人说,那就算了吧。

站了十来秒,唐远坐回皮椅上面,他的上半身往后仰,靠着椅背看这些个股东,随后将视线挪向地中海,苍白的唇角缓缓弯了起来,露出一抹干净纯洁,又乖顺到不行的微笑,“伯伯说的是有些道理呢。”

地中海看得有点痴,眼里泛着绿光,跟饿死鬼似的,甚至吞了口唾沫。

直到唐宏明重咳,地中海才收了露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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