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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刃(18)

刚刚还没有发泄够?

他还没想明白,程池手里的篮球已经砸了出去,直直地朝着他的脑袋飞来。

许刃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但是立马,就后悔了。

不该躲。

是的,不该躲。

程池仿佛是要疯了一般,冲着他嚎了一声,双眼通红,像一头愤怒的豹子。

许刃的眼角颤了颤,捡起地上的篮球,走过来,伸手将球递给她,沉声说:“再来一次。”

程池夺过篮球,许刃闭上眼,眉心微蹙。

良久,她并没有把球砸过来,耳边传来一声篮球落地回响,接着又弹了起来,啪嗒,啪嗒…

她扔了球,同时将耳朵上的助听器也摘下来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从现在开始,她不想听这个世界说一句话!

许刃看着程池跑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操场尽头。

一阵风吹过,法国梧桐落叶,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许刃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白色助听器,在身上擦了擦,装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

歌舞厅里,喧嚣沸腾,昏暗的色调里,许刃陪着两个女人走进了雅座。

他感觉自己,果然还是最得成熟女人的喜欢。

面前的两个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身段婀娜,妆容精致,是单身又有钱的事业型女性。

他不像这个酒吧其他的卖酒男,会说俏皮话讲荤段子讨女客人开心,他的话并不多,但都还算机智,并不惹人讨厌,再加上年轻,模样也生得好,这是他的优势,他的成熟稳重,同样能够吸引到不同口味的客人。

卖酒抽提成,客人开心了,多喝几杯,他还可以陪客人跳舞,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但是有底线…

许刃鬼使神差地突然想到了程池,想到了在峨眉山路上,她问他,提供特殊服务吗?

他不提供的,他母亲做的事,他绝不做,什么都可以,但不做那种事。

当时却应了她,本就是逗她玩儿,却被她摆了一道。

想到程池,许刃低下头,轻笑了声,玫瑰色灯光下,他脸部冷硬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又陪客人喝了几杯,许刃看了看时间,十二点,该下班了。这个工作做一天算一天,临时的兼职,程正年出差回来,他就立刻辞职,绝不能让他知道,所以这钱,能多赚一分,是一分。

走到前台签了字,领了今天的抽成,经理拿了一沓红票子,递给他,说:“干得不错。”

许刃诧异,用手捏了捏那沓钱,少说三千!

怎么会这么多!

“红袖厅有位客人,消费了三万八的酒水,全部记在你的号上。”经理拍了拍许刃胸前的号牌,勾眼微笑:“厉害啊!”

许刃不记得,他今天招待过这等土豪。

他问经理:“客人还在吗?”

“在,红袖厅醉着呢。”

许刃拿了钱,转身朝着红袖厅走去,路上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一颗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程池:有人欺负我刃哥,好气哦!

许刃:挣外快被发现了,现在老子心头好虚

白悠:神他妈的《雷雨》2333

杨靖:为毛感觉自己只是个打手,不对,老子戏份很重的!w(゜Д゜)w

作者君:带几个熊孩子,花式跟宝贝们求个作收和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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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放肆(9)

果不其然,推开红袖厅大门,昏暗的包间里,程池一个人半瘫在松软的沙发上,桌上放着好几瓶洋酒,通通开封了,桌上几个酒杯,里面不同颜色的酒,深浅不一,都给她一个人干掉了。

许刃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穿的是今天出门的那件水红色毛衣配牛仔裤,她的打扮从来清爽,素颜朝天,不加修饰,不会像学校里其他混混女生,把自己的脸画的跟鬼似的,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程池从不那样做,可能是因为,她懒。

许刃喜欢她的素颜,清爽,干净,而且真实。

“走光了。”许刃说。

程池充耳不闻,一个劲拿眼睛瞪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似的。

这么安静,不像她。

许刃才反应过来,她没戴助听器,被扔在操场的助听器还在他的裤兜里揣着呢。

他踢了踢她的膝盖,让她把腿合上,程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支起了身子。

许刃突然觉得有趣,程池这么安静的一面,倒是百年难得一遇。他索性拎了拎裤子,坐在了她的身边,修长的指尖随手圈来了两个酒杯,将边上的一瓶白兰地倒进了杯子里,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程池。

“一点都听不到?”他问她。

程池的下唇都被咬得发白了,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像是赌气似的,一口喝了大半。

无论是喝水,还是喝酒,她仰头的瞬间,都会闭上眼睛,卷曲的睫毛会轻微地颤抖。

许刃看着她,又问:“听不到,所以也不能说话?”

程池还是不言语,但许刃自顾自地,说得倒是很痛快。

“小千金,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他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听见。

“看过动物世界吗?”他完全罔顾她的沉默,自言自语:“现在的你,就像…一头发了情的母豹子。”

她不说话,他的话就格外地多了。

“我是被你盯上的麋鹿,当然…是公的,头上有角那种。”他喝了一杯酒,眸子里氤氲了一层水色。

程池一言不发,牢牢地盯着他。

“公麋鹿不会是母豹子的对手,一定会死,但它会为了求生而拼死一搏,这个时候,母豹子可能会被麋鹿的犄角所伤。”

“程池,我不想伤害你,如果可以,请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方式。”

“你打算怎么伤我?”她突然开口。

许刃猛然回头,盯着她,目光有点诧异,

怎么又听见了?

两人,对视了半晌。

他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是我犯傻了,一出生便不能听见任何声音的孩子,应该是能读懂唇语。”

“所以,打算怎么伤我呢?”她执着这个问题,也注意到,许刃感觉头疼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手去揉眼角,比如现在…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我能读懂唇语,我猜你应该会换一套说辞。”程池说。

许刃的浅笑深埋在觥筹交错的光影中:“喝了酒的小千金,并不像平时那样的…”

“蠢吗?”程池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她喝醉的姿势很优雅,不鲁莽,闭眼的瞬间,尤其…有味道。

她换了个调调,竟像是撒娇一般:“别拆穿嘛,继续把我当成傻白甜小千金,于你于我,都好。”

许刃点头:“好。”

随即他又补充:“傻白,但不甜,有点凶。”

“母豹子和麋鹿的比喻,你只打算说给自己听。”程池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紧扣主题:“这是你心底的声音,不小心被我知道了,如果我现在重新给你机会,你再说一次,会怎么说?”

许刃抬头,指着自己薄如刀锋的唇,并未出声,而是用唇形,告诉她:“我会对程池说,明天就辞职,你不喜欢,我便不来了。”

程池粲然一笑:“所以,面对凶恶的母豹子,麋鹿打算缴械投降,不反抗了?”

“明知道结局会是那样,聪明的麋鹿,会让自己少受苦,死得体面一点。”许刃从兜里摸出了白色的助听器,轻轻扣在了程池的耳廓上,给她戴好之后,手指尖还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程池本来准备的一肚子邪火,就这样被他四两拨千斤给卸掉了,最后,脸上竟还泛起了红晕,脑子开始发昏,看着面前的许刃,想亲他一口。

她一定是喝太多了!

“走吧,回家了。”许刃拉了拉程池的手臂,小胳膊肘,还挺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