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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剧透(5)

她当日在点开书本前,曾在评论区扫过几眼,对这本书里的部分人物有点印象。

钟知微算是书里一个挺出名的武将,被广大读者亲切地称为钟掉线,用来形容她在关键战役中屡屡查无此人的存在感。

温晏然想,世上有起错的名字,但一般不会有起错的外号。

所以在她眼里,这位钟小将军绝对是个可造之才,十分适合为她以后的昏君事业添砖加瓦,当下挥了挥手,令对方跟在自己的仪仗后头。

自觉掌握剧本的温晏然此刻还不清楚,钟知微此人外号之外还有不少可供挖掘的深层次信息。

她穿越的这游戏向书籍虽然热度不错,留长评的读者却不太多,而寥寥数语显然难以将钟知微此人倒霉的一生概括完全——对方在关键战斗中并非主动掉线,而是被动掉线。

钟知微出身不好,在朝廷中混了那么多年,积累了不少敌人,对手为了打压她,每每遇见那种“一旦打赢就必定能升官”的重要战役,都会派监军过去扯她后腿。

温晏然还未进殿,乾元殿中响起內监的通传声,诸位朝臣们齐齐伏拜于地,口称天子,言辞一致地恳请温晏然继皇帝位,以安抚人心。

以大周的习惯,就算君臣之间也很少大礼参拜,不过如今是新君正天子名分的要紧时刻,自然又当别论。

温晏然抬头,目光止在老皇帝的棺椁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轻轻扫了眼边上內监。

像灵前继位这种事情,大周早有一套固定的流程,她不必多做什么,只要按部就班往下进行就是。

內监传令,令百官平身,朝臣们大多依言而行,但并非所有人都随之站起。

此时此刻,地上依旧有一人恭恭敬敬地拜着,温晏然不认得对方,但在此的朝臣们都晓得,那是郑氏的子弟郑引川。

——这种情况下的长跪不起,比起有事恳求,更像是在砸场子。

不过也有很多官吏很体会这人的想法——正常来说,郑氏子弟就算有话要说,也不至于自己亲自上阵,实在是很多门人故旧都在长兴之乱中遭遇了清洗,有资格在今日面见新君的并不多。

郑引川在礼部任职,他不等旁人斥责,立刻开口道:“微臣郑引川有要事启奏陛下。”

郑氏是七皇子的外家,行事当然要为七皇子张目,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让对方把七皇子从囚禁之地放出。

郑引川没有直接提起七皇子,只是说大周崇尚孝道,如今先帝除了温晏然之外还有其他同在建平的子女孙子女,按理也该过来哭灵。

——在很多人的想法中,九皇女年纪尚幼,又有愚钝怯懦的传言,未必敢于驳斥旁人,郑引川选择当面表达自己的看法,逼得新帝不得不立刻给出答复,倘若温晏然一时心软,应了他的请求,那七皇子就能自幽台内被放出。

他的行为虽然十分莽撞,但仔细想想,可能性其实挺高。

朝臣队伍末尾,户部的韩拾荆忍不住抬起头,悄悄观察新帝的神情。

年少的天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引川,面庞上没有半丝惊慌或者愠怒的神情,反而微微含笑。

温晏然是真的不生气。

在她眼里,对方的行为可以说是瞌睡时递上了枕头,在时机上卡得恰到好处。

第3章

温晏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也没让对方起身,而是施施然走到先帝棺椁之前,向着那位几乎把顾命大臣给写在脸上的老人,温和道:“朕记得如今在建平内的人也包括七哥,可惜他如今身陷囹圄……”

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温晏然直接提起了这个令郑氏格外在意的名字。

“请问太傅,当日七哥为何被囚?”

袁太傅面皮抖了一下,然后道:“先帝斥责七殿下,派禁军将之囚禁于幽台内。”

——幽台本是坟墓之意,在大周这边,跟暴室一样,都是用来囚禁达官贵人的囚牢。

温晏然:“既曾斥责,想来随侍之人知晓原因。”

她说话时,视线落在少府令身上,询问之意格外明显。

——温晏然知道,对于一个不便回答的问题,要是她询问在场所有人,那么这些人里未必有谁愿意当出头鸟,但只盯着一个问,在自己名义上占据高位的时候,对方大抵不敢得罪她,会选择老实作答。

少府令察觉到天子的目光,当下一个哆嗦,他膝盖能软一次,自然也就能软第二次,当下熟能生巧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回禀:“先帝曾言,七殿下行事狂悖,阴匿邪朋,货赂中贵,诋詈宗庙,窥觊储贰①,实不堪为皇子。”

“……”

一问一答之间,殿内雅雀无声,被晾在边上的郑引川面色先是泛红,然后逐渐变得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