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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养妻日常(重生)(157)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她沉默地替原先共事许多年的同僚打点行囊,陪吃了一碗送行面。

“含桃,你不走么?”

旁侧的远志馆郑女傅出主意道:“和我回荥阳老家罢,总有一口饭吃,宫里这样乱,你怎么待得下去?”

先帝去世前已经给含桃脱了籍,也给了她出宫的金银和身份,不过多年的老熟人,还是这样叫她。

她摇了摇头:“总要为陛下做满三次虞祭再走。”

“南平大长公主已经将远志馆废除了,我们马上要走,你虽然总领内廷要务,可毕竟改了元,又能风光到几时?”郑氏叹了一口气:“你就这样放不下他吗?”

她并不否认:“如今内廷除了我,大约也很少有人还能惦记他了。”

郑氏与她分别,很有些不舍:“痴儿,如今不是你情郎的天下,你要谨慎和顺些!”

先帝在世时,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二人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倒是无碍,她笑笑:“我这个年纪还在乎什么,本来也快要用黄土埋了。”

“什么年岁,也想多活几日,哪里人人都像先帝一般自伤,要是你与先帝有子……”郑氏掩口,不欲提她伤心事,只是临别泪涟,悄声道:“朝阳长公主听说要回来了,宫里只怕又是好一场乱,你一定要小心些。”

朝阳长公主三十余岁才出嫁,与先帝感情一向很好,直到新帝即位,才授她丈夫外任,令她随夫出京。

她点点头:“我省得。”

新帝是中宗重孙,继位之后虽然碍于朝阳长公主手中权力,不敢对先帝们的牌位有什么非分想法,然而还是将自己的生身父母接入宫闱,奉为太上皇与太后,册立姑祖母南平长公主为大长公主。

碍于新君与长信宫的态度,内廷过了没多久便从丧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开启了日夜寻欢的岁月,太后大抵是寂寞太久,是个很爱热闹的人,常邀旧时亲眷入宫玩乐。

只是他们压抑卑躬屈膝太久,堂堂宗室,竟比穷人乍富还要令人咋舌,寄情五石散,玩乐的方式很是特别,令臣子为之羞惭。

昔日的女官含桃虽然失去权柄,但依旧有参与宴会的资格。

用于宴饮的宫殿时常燃着几车沉香,无止境地挥霍先祖们的积蓄,她习惯了先帝清淡舒和的喜好,入殿后不免因为香气浓郁而呛咳。

然而掩袖低头咳嗽,却不免看见奢华波斯地毯上丑态毕露的男女。

那些男女大概是服了五石散,亢奋不似正常人,其间丑态,令人发指。

“女官自幼入宫,可识此物耶?”南平大长公主与太后亦服了药,醺醺然若俄而登仙,调笑道:“先帝可有此雄壮,能令卿卿登极乐否?”

南平大长公主年岁虽长,但风流与癫狂却随着权欲和服食烈性的五石散愈发显露,摇摇头,又去好奇这位女官与先帝的内廷事,轻佻问起夜里短长。

她的头顶已经摘了白麻,只是推言老迈,不施脂粉,不御珠翠,虽然对此感到恶心,但却仍能维持淡淡笑意:“我早如枯木,心不生波澜,是以先帝信赖倚重。”

夜半宴散,自有羽林郎加入夜欢,侍奉太后枕席,她悄悄退下,回到自己住处。

丽景殿她一直住着,新帝也算冲龄继位,好不容易捱过先帝当政时期卸下面具,正是贪玩放纵,没空叫她搬出去。

她提笔凝思,写了一封信,交给一直随在身边的心腹,请她送出宫去。

“亲自交付朝阳殿下,不得藉他人之手。”

如今宫禁废弛,夜间宵禁倒是松了很多。

宫中夜半时有荒谬声音,偶有一二琴音,亦无人疑心,也无人细听。

她抚琴默然,忽见书册一页“使君辈存,令此人死!”,不觉潸然,启窗远眺。

这大概就是她唯一能尽的绵薄之力,为着他那许多年得不到回应的愧疚与情意。

……

杨徽音蓦然从梦中惊醒,她直坐起身,以手抚心,试图压抑那阵强烈的心惊,等到回过神来忽见满殿昏暗,似乎很是陌生,连忙叫皖月她们进来。

皖月见娘子珠泪盈眶,猜测她是做了噩梦,连忙点了烛火,过来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娘子莫怕,圣上还在前面呢,奴婢们都守着您,您怕什么?”

她都觉得好笑,只是又不敢:“您也好大的年纪了,怎么还怕做梦?”

然而娘子听见圣上两个字,几乎是立刻起身,向女官要了烛台,不避嫌疑,往前殿急趋。

圣上今夜歇下的也早,他固然存了和心爱女郎亲近的意思,但母亲给的方子宫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做过,他也是心里挣扎过几番才拿给太医院看,虽然他近来在子嗣上的热切期盼与别的君主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他不愿意叫瑟瑟有婚前怀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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