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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池春雨(159)

作者: 揪住 阅读记录

周砚景把温池雨送到有家书铺的时候,珍珠白玉抱着发财,旁边还站着王元清,一齐守在门口处,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如胶似漆、携手前行的样子。

待他们走近后,几个人都没有出声,先是相视一笑,一转眼又默契地泛起了泪花儿。

周砚景看这情形,识趣地去了隔壁,走前温柔地拂过温池雨略带湿意的眼尾,轻声在她耳边叮嘱两句。

情绪翻涌,几个人眼眶里都含着泪,扭扭捏捏地进了后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

王元清扑闪了两下眼睫,散去眼底的泪意,看她们的样子“噗呲”笑出声,浸了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爽朗的声音在初夏的暖风中飘扬:“大喜的日子不许掉眼泪啊,小心被我瞧见赶她出去啊。”

她们才如梦初醒一般,飞快地拭去了眼角积攒的泪花,白玉咧开笑脸说:“我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掉眼泪,肯定是刚刚起风了,不小心迷了眼。”

珍珠也抹干了泪,扬起笑,用力地点头。

姑娘一路走来不容易,她和白玉一路看着姑娘从娇贵的牡丹沦为路边无名的野花,也看着她摒弃富贵生活里娇养出来的软弱与娇气,积极乐观地面对陡然出现变化,非但不抱怨,甚至在曲折的时刻,带领着她们重获新生,坚韧孤勇,用瘦弱却宽广的肩头扛起了她们头顶的一片天。

野花又如何,各花有各花的芬芳,苦难磨炼心志,风雨催打后,枝叶舒展,花香幽幽,沁人心脾,更增其风采。

只是这样的风采到底是被逼出来的,若有人偏爱疼宠着,谁不愿意做娇柔明艳的牡丹。

姑娘越是坚毅不拔,她们就越是心疼她的遭遇。只是可惜力有不逮,无法护着姑娘过上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生活。

好在景王出现了,郎艳独绝,佩金带紫。姑娘在他面前,总能卸下防备,不自觉流露出深藏的女儿娇气。

两情相悦,喜结良缘,实属不易。

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们开心欣喜还来不及。只是因为她们从小是孤儿,更懂得姑娘对家的渴望,见姑娘成家,打心眼里开心。

成亲那日一群人忙翻了天,她们担心着各种礼仪,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姑娘就被花轿迎去了景王府,现在看到他们牵手同行,真正有了姑娘成家了的实感,太激动才不自觉地溢出了泪。

“咱们别在院中站着了,日头有些火,姑娘、元清姑娘快进来坐吧。”

王元清听见,作怪般“哼哼”两声,轻轻拱了下温池雨的肩,朝着珍珠那边挤弄着眉眼说:“珍珠还叫姑娘呢,该改口叫王妃啰,你说是不是啊——景王妃。”

“是,王妃请进。”珍珠还没吱声,白玉倒挤过来,随着王元清一道调笑她,手臂朝前一摆,向着门堂方向躬着腰请她进去,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温池雨眼角的泪被周砚景带走了,只留下眼底些微的涩意,刚刚看到珍珠和白玉,感受着先生微热的掌心,一时心绪翻涌。

前世今生,截然两样,她们不会重蹈覆辙,会有幸福美满的人生等着她们。

不过经这一打岔,那点子愁思早已消散于无形,看白玉这作态,眸中带笑,睨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下次何嬷嬷说教你的时候,可别指望我会帮你。”

何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极为重规矩,加上王府里的女婢都是宫里送来的,训练有素,几乎不出岔子。紫珠也提前受过教导,周到得很。只有白玉不同,她本来就有些活泼跳脱,长久在温国公府压着性子,这几个月没人管着,可算放肆自在了一把。

这两天突然又被拘束着,有些不习惯,小细节处总能被何嬷嬷盯上。尤其是这声“王妃”,她怎么都改不过来,可没少被何嬷嬷说教。

每到这时,温池雨就会替她说话,说白玉是她好友,来王府不过是陪着她,还请何嬷嬷不要上纲上线。

可是何嬷嬷振振有词:“王妃便是王妃,任她是何等身份都该唤一声王妃,这是规矩。若王妃的亲友都直呼王妃名,景王与皇室的颜面何存。”

她说得确实有理,但是温池雨自己都改不过来胡乱称呼先生的习惯,听何嬷嬷这么说,好像在教训自己似的,有些心虚,默默不语。

何嬷嬷虽然严肃正经,但也不是说不通,有理也会让三分,看在温池雨的面儿上,对着白玉会适当放低些要求。

白玉听了这话,顿时收敛起动作,冲着温池雨傻傻地笑:“姑娘我错了。”

她为什么有些憷珍珠,就是因为时常被珍珠说教。结果景王府里有个更爱说教的,她避之不及,就指望着姑娘能帮着说说情呢,可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