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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142)

骑士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倒豆子一样地倒了出来:“王有令,命附近诸侯往天邑议事。唐公将行,命吾探路。”

咦咦?鸡仔也要来?这算是意外之喜了。于卫希夷,姜先确是一个童年的小伙伴,虽不很熟,印象却还深刻。即将南行,将熟人见一见,亦不失为一桩美事。当即问道:“唐公便在左近吗?”

哎呀哎呀,声音也好听!这音可真正啊!珠玉落地,不过如此。

休要说庚,便是任徵也想抽他两鞭子,让他醒醒!

这一回,骑士回答得很快,声音特别大地道:“还有两日!”

哦哦,那就等不得了,两天,带这许多人荒野里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也得到个能落脚的地方不是?

“那便天邑再见啦。上覆唐公,我在天邑等他。”

啥?这就……让我走了?!不不不,您再问点儿别的呗,我知道我们唐公风度翩翩,人都说比他父亲还好,仿佛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的美男子祁叔呢!

不好意思,卫希夷是要直接去见“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的美男子祁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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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不数日,便到了天邑。卫希夷也是先派了人去天邑探探路,祁叔玉正在天邑。自从躲到自己的封地,祁叔玉在天邑的时间变少了些,却也不能断了与天邑的联系,如今申王更是有事相召,他也拖家带口地来了——夏伯也来了,夏夫人便携两个儿子,趁机来见一见娘家人。否则以此时之交通,特意省亲,还不知道要等几年呢。

祁叔玉闻说卫希夷也来了,与夏夫人皆是惊喜,当即便要亲自出城去迎。夏夫人要看孩子,嗔恼道:“你接了人便接到家里来,不许在外面耽搁,有什么话,到家里来说,我要早点见到她!”

说完,又看看长子,长子名昌,五、六岁的模样儿,比同龄人长得快一些,一张小脸儿严肃又可爱,夏夫人心里得意得不行,很想显摆一下。却又有些遗憾:这儿子不大爱笑,太严肃了。

祁叔玉笑道:“知道啦。你也是性急,她来了也不能先到咱们家,如今可是使节呢。”

“哎呀哎呀,日子过得真快,她也长大了,不知道得长得多么好了呢。”

“我接了她来,你便能见到啦。”他腿伤已愈,行动起来更是迅捷,不两日,便遇到了卫希夷。

初见时,两人都呆了一下。这一次,无人打扰,任徵也忙着打量“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的美男子祁叔”,果然名不虚传!任徵觉得,也只有“名不虚传”四个字,可以形容他见太叔玉的感受了。

太叔玉一眼便认出了卫希夷,还是小时候的模子,却比小时候更亮眼了。少女修长而细条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活力。【平安健康就好,平安健康真是太好了!】太叔玉纵马上前,眼中含着些许期盼。

卫希夷轻启朱唇,笑问道:“兄一向可好?”

众人皆以为是敬称,而不以为意。

太叔玉含笑点头,又与任徵致意,还记得庚,又说一句:“庚也长大了。”庚也老老实实还礼,心道,我小时候还不懂,现在看,他确实是个美人啊。

两人并辔,说些别情,卫希夷恨不得立时去见太叔玉家两个孩子,太叔玉只是笑。笑够了,才说:“怎么你做使者?”

任徵硬生生插-了过来,可算和太叔玉搭上了话,略带亢奋的描述了卫希夷的战果,太叔玉也是与有荣焉。太叔玉亦说了申王召集之事:“雨水太多,民颇有怨,王召近畿之臣议事。”

“要打?”卫希夷皱眉,“中山岂不是现成的靶子?”

太叔玉的口气略有些微妙:“不会是中山,王败不起。”

“嗯?”

“他老了,老得多了些城府,又失去了一些活力与勇气。”

“不过六年。”

“不用六年,只要一瞬间,突然发现镜中白发那么的刺眼,他便……唉……他要稳妥,这么大的国家,他不能做赌徒。不说烦心的了,先去见阿昌和阿茂好吗?”

“嗯。”

太叔玉舒了一口气,就在说到申王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可能会让卫希夷心情变得不太好的事情。还是让她先开心开心,再说这些恼人的事情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鸡仔又被抢戏了……[i]

第79章 想不到

天与地都饱吸了水份,显出一种过分饱胀之后的疲态。饱胀得过了份,又透出几分蔫巴巴的近乎干枯的模样来。往来的人气色也略带一点愁思灰暗,神态倒还平和。终归是有心事,连围观过路的车马,都透着几分心不在焉。

临近天邑,卫希夷便在太叔玉的要求下与他同乘一辆驷车,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卫希夷问道:“天邑已是这般,别的地方也这么有气无力么?”

太叔玉道:“有气无力么?还不至于。心气没那么高了却是事实,王已经做过好多次祭祀了,却依旧没能如愿。所以这一回,要召集亲信,想个办法,给百官、百姓找些能提神的事情来做。”

卫希夷点点头,表示明白,中山也非风调雨顺,士气却比这里好一些,固然因为受灾不严重,更因近来的胜利。申王不愧是块老姜,这办法想得很是对路呀,为什么……

“那为什么说他……”

“他怎么了?”太叔玉笑着反问道,“岁月不饶人是真,老了是真,也有与以前不一样是真,他还是王,也是真啊——”

调子拖得长长的,太叔玉看着妹妹慢慢地露出明白的神情来,表情略带沉重地缓缓点了点头。他对申王的感觉很复杂,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申王收留了他,虽然其中不乏互惠互利,然则当时是他更需要申王的帮助。他是期望申王可以一直英明下去,保持着明察与开朗到底,申王一旦出现与他的期望不太相符的情形,他便不免有些惆怅了。也将问题看重了十二分。

卫希夷不曾经历过一个“老王”的时代,无论是南君,还是伯任,他们都是一股干劲往前冲。而数年前的申王,也在壮年。如今要面对一个老人,对她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不由向太叔玉请教了起来。

太叔玉犹豫了一下,忽尔笑道:“我说的,你听过便罢,我与王羁绊太深。而你看事情,总与别人不太一样。无关对错,只因人不同。同样的事情,你的做法,也只有你自己做才合适,别人的办法未必对你有用。”

卫希夷了解地点点头。

一路上二人一问一答,卫希夷问完了天邑的事情,便轮到太叔玉来问卫希夷这几年来的情状了。卫应的成长令他欣喜,女杼康健依旧使他放心。祁与中山不算十分遥远,却因行走不便,消息并不通畅。如今见面,自然要多多问上一问。卫希夷也不含糊,将自己所作所为,都告知了太叔玉。

太叔玉大吃一惊:“到了天邑,千万不要将这些事情讲出来!”太容易引起猜忌了。又对卫希夷决定南下的事情放心了几分,初听说卫希夷要南下,他是忧心的。在北地,在中土,卫希夷背后皆有所依,反而是她出生的地方,没有什么依靠。发现她自己有本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觉得可靠的了。同时又想,若是卫希夷决定南下,最好在天邑就说出来,这样既可减轻天邑对伯任的担忧,又可减轻对卫希夷的忌惮。

“好。”

已近天邑,路越来越宽阔平坦,行进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上了几分,两都觉意犹未尽,天邑高大的城垣便出现在了面前。太叔玉道:“你阿嫂很想见你,于情于理,还是先遣使向王求见来得妥当。通常使者过来,总要等上一两日才得召见,不要紧的人,等上十数日也是有的。王这两日若不召见呢,正可到我那里住下……”

太叔玉想得很美,那个驿馆,有什么好住的?还是自己家里住着舒坦!

卫希夷却关心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虞公可还安好?”她就担心这个,虽然太叔玉现在看起来明白多了,可对虞公涅的感情不是那么好放下的,尤其虞公涅他爹,如果有太叔玉对自己一半儿这么好,就足够虞公涅作而不死,被太叔玉纵容了。这怎么行?现在太叔玉还有了两个宝宝呢,宝宝可小可柔嫰了,万一被虞公涅伤着了,怎么办?

太叔玉释然地道:“他现在下……嗯……像样儿多啦!”说到最后,忍不住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来,真是大愿得偿。其欢愉之深,仅次于被亲娘摸头。笑完之后,又有些不解,带着请教的口气问庚:“阿庚可能为我解惑?”

“咦?问我?”庚也难得吃了一回惊,卫希夷常与自己商议事情,女杼也会与她讲些道理,太叔玉却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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