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碎铁衣(181)+番外

作者: 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姜瑜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却伸手探向桌面的酒壶,举到嘴边一饮而尽,正如当年跪在程源君面前那般毅然决然。

徐玢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僵立在了原地,如同十一年前,他眼睁睁看着倾注满眷念的画纸均数沉没入江水般无力。

“如此便算了结了吧,”姜瑜淡然道,“伯瑾,你独独恨我就好,别再把大黎百姓的性命当作玩笑了。”

“姜与川。”徐玢倏然一笑,渐渐扯开了嘴角,他撑着桌面失控地笑着,笑得双眼泛红,声音颤抖。

“姜与川啊……”徐玢哽咽地唤着。

他十指紧绷,埋头伏在桌面上恸哭道:“太迟了……”

山迢水远,他们见得太迟了。

——

离开时,徐玢望着姜瑜说道:“与川,今日一别,我们后会无期也再无来日了,你可愿再送我一程?”

姜瑜抬步跟在他身后,目送他往马车行去。

“走吧,要落雨了。”姜瑜说。

徐玢忽地止住了脚步,喉间一阵紧缩。

二十二年前的寒冬,姜瑜也在身后送过他一回。那时茫茫白雪铺满驿道,他望着渺茫的前路,转身时还能见得到归途。

“走吧,要落雨了,”姜瑜说,“前路难行,莫要忘了我。”

徐玢故作玩笑:“你是哪个啊,我凭什么要记得你?”

姜瑜欣然一笑,道:“姜与川,你徐伯瑾的知交。”

过往恍然若梦,徐玢抬起一步往前,那些涉水而行、举杯作乐的过往都已压覆在了那年的霜雪之下。

知交。

徐玢轻声念着,可如今他已断了归途,不敢回首,只知身后那人定然立在原处目送他,一如从前那般。

“走了。”徐玢背身说道。

“走吧。”姜瑜应道,“不用回头了。”

徐玢不再应答,快步登上车,闭眼直身坐着。双眼热得滚烫,他抬手直搓眉心,五指却始终颤抖不止,在面上抹开的都是泪迹。

马车于山路间驰过,张凌把玩着马鞭,悠然地叩了叩车厢,问:“还没等到毒发就这么走了,旁人若瞧见尸身指定会闹出动静,真不用我回身处理干净吗?”

“不用。”

徐玢喃喃自语道:“谁都别再往回走了。”

--------------------

“兴亡皆是百姓苦”改自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83章 警告

=====================

日头偏西,马身被映得光亮,热意随着清亮日光聚在衣衫上,闷出了些难散的愤懑。忆着方才从袁牧城那儿找来的不爽快,许弋煦脸色阴沉,鬓角偶然多了几点晶莹汗珠,他也懒得抬手去抹。

抵达许弋煦的住所门前,陆修勒了马,先一步于马背上跃下,后退着给许弋煦留了空。

可仅是在许弋煦下马的那一瞬,一点银光闪现,直逼他的后脑,陆修本能般拔刀击挡,日色投至于刀身晃出一道强光,针尖刺穿耀芒与刀面相撞,往别处落去。

许弋煦顺着身后望去,只见江时卿只身立在不远处,于日下独显霜姿。他示意陆修原地不动,自己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哥哥也不念旧情,怎的一出手就要我的命呢?”

随着一步步挪近的距离,许弋煦心潮浮动,愈发掩不住笑意,待行至江时卿面前,他抬手径直伸了过去,说:“伤可好些了?”

可偏偏就在指尖要触到的那一刻,江时卿侧身避开,让他扑了个空。

“你我之间那点浅薄的交情一碰就散,”江时卿抬眼浅笑道,“许司业这般假热佯亲,多没意思啊。”

许弋煦不甘地抓了把空气,收手背到身后,说:“看来哥哥今日是为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才寻过来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眼中笑意不退,直勾勾地盯着江时卿的双眼,又露出一派天真模样。

“也都怪我,要知你这般不惜命,就该早些拦着不让你进去才是,让你受疼了。不过,那日冲进火场的人分明不止袁牧城一个,哥哥偏心啊,怎么不问问我的安危呢?”

江时卿一语不发,回望着他的眼神亦是耐人寻味,许弋煦头一遭觉得被那人看得这么痛快,愉悦感几乎要把大脑里的冷静冲散了。

他靠近一步,问:“怎的不说话,生气了?只要哥哥能高兴,你想讨什么好处,我都给你。”

江时卿轻启唇齿,说了两字:“是么?”

许弋煦望着他的嘴唇,飘然地回忆起九年前那些被他翻烂的过往,那时他挨在江时卿身侧,借着火光瞧见那唇瓣时起了冲动,忍不住上手偷摸了两把。指尖才在唇上滑过,他便觉得那触感异常柔软,尝起来定然也是甜的。

上一篇:大懒瘫 下一篇: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