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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210)+番外

作者: 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袁牧城于忙碌的军务中脱身,恍然间意识到江时卿的依赖,便同他亲昵地相拥了许久,才揉着他的后脑,轻声说:“才辰时一刻,不再睡会儿?”

江时卿说:“寻不见你。”

“方才我只是回了趟靖平王府,走前总要回去打理一番,”袁牧城贴在他的耳边安抚道,“我在呢淮川,我还在。”

可江时卿乖得不像样,靠着他也不多话,俨然是只受了惊的小猫,就往大狗腹部的软毛里钻,翘着毛的尾巴还一晃一晃地露在外头邀宠。

袁牧城低头挨着他笑,伸手自他颈间抹去细汗后,便轻轻揪他的耳垂,带着些教训的语气说道:“这会儿不喊热了?鞋也不穿。”

江时卿没答话,只是钻在他怀里闷了半身的汗,才渐渐从半梦半醒中的惊惧里回过神来。

他长吁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问道:“今日也忙吗?”

“不忙了,”袁牧城说,“大姐已经随暄和军西下了,我从这头出发,约莫不出五日就能与她碰头。辎重队那边我也已经打点好了,明日你的人就跟着队伍走,等经由卞吾江时,他们再从队伍中撤出去,南下至鹤谷等你消息。”

江时卿心不在焉地点着头,眼里仍残留了些压抑,袁牧城伸指按住他的嘴角,往上一推,弄出个笑脸,这才让江时卿有了些笑意。

见他心情回暖,袁牧城说:“真的不同絮果那傻小子说一声吗,他见林颂留下了,到现在都以为自己也能留下。”

江时卿摇了摇头:“说了他反倒还不愿意走,明日灌了药藏在辎重队里,待他醒来时,要回头应当也来不及了。”

江时卿急于将身侧之人都送走,连平日里最近身的絮果也不留,袁牧城虽然知道这是江时卿为了脱身所做的准备,但心里还是发慌。

想着,他扶正了江时卿的头,又捏起那人的下巴,冷声道:“淮川,你再同我保证一遍,能不能安然无恙?”

看着袁牧城一脸肃容,江时卿便也放轻了语气,说:“我这身子没法无恙,但定然会活着去见你。”

可袁牧城脸色又沉,自顾自交代道:“都督府那头我打了招呼,温府我也拜谢过了,我身侧共有三十名亲兵,二十名留在靖平王府中随时听你差遣……”

指腹抵在唇上止住了话声,江时卿看着袁牧城笑了笑:“我能保证,一定去找你,亲兵不用留这么多,有易沁尘帮忙,我不会孤立无援的。”

江时卿踮脚够上去亲吻他的下唇,随即捧起他的脸,柔声说道:“骁安,只要你活着,我就活着。”

袁牧城手中扣得紧,用臂膀把江时卿那身独属于他的柔软往怀里藏。

“淮川,我们出城去,好不好?”

“好。”

马背上两个紧贴的身躯迎着长风向城外驰去,江时卿被袁牧城围在身前,稍稍往后一靠,便贴着那胸膛颠簸。

他们在旁人的眼前亲密无间,光明又恣意。

最终袁牧城于一个山包处停了马,见了日光的天看着澄澈,但那片无际的蓝,却被长桥般横亘在天空的云层断断续续地挡了一片。

袁牧城迎着自云层间隙中打下的耀光,指了指脚下那条宽长的大道。

“这条路往前再跑三里地,可以西行,也可以北行,”袁牧城伸手搂紧了江时卿的腰,把脸贴近了,“明日我会领兵从这里经过,你不要来送我。”

“我怕明日见了你就忍不住发疯,不管不顾地把你扛上马,闷头逃跑了。”

江时卿后靠着身子,挨着他的脸颊问道:“跑哪儿去?”

袁牧城静享着这种恬淡的时刻,甚至盼望流动的云海能凝滞住。

他只想再多留一会儿。

“我想带你见我爹,拜我娘,进我袁家的门,做我袁牧城的妻,生时与我同袍,死后与我共椁,”袁牧城侧过脸贴着江时卿呼吸,声音发沉,“淮川,我是真想把你带走。”

江时卿说:“我知道。”

他带着袁牧城的手摸向自己的胸膛,指尖隔着衣衫隐约能摸见一个环形的物件。

江时卿将袁牧城的手指按在那处,说:“这是先生打的镯子,等到重逢之日,我会亲手给你戴上,到了那时候,我们不谈生离,只有死别。”

江时卿分明是在许诺,但袁牧城闭眼感受着镯子的形状和怀中那人的温度,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他许久没生出过这样的不舍了,就觉得这一走,好像什么都带上了,却又什么都落下了。

如今他彻底明白了,只要他的江时卿还留着,他就什么都带不走,但其实他也不愿意让江时卿再经沙场上的残酷和血腥,他想和那人一起逃跑,却不是逃向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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