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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30)+番外

作者: 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套好衣裳后,袁牧城垂首理着衣领:“记着就好,我还怕你忘了。”

“欠钱的比放债的还上心,打的什么主意?”

袁牧城抬眼道:“眼下庄主不若多关心关心自己,想想穿着这身引人注目的衣裳要怎么回去。”

“那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江时卿系上黑布,转头便隐入深邃夜幕下,没再回头。

——

自檐上轻跃而下后,江时卿一边解着夜行衣,一边往寝屋里走去。

“我瞧你和那翾飞将军不是好着吗?”

江时卿顿了脚步,往旁看去,只见顾南行抱着刀靠坐在回廊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跟了我多久?”江时卿走到他身旁坐下,也架起了脚。

顾南行笑着:“不久,也就顺道看看。”

“你没和先生们说吧?”说着,他把才解开的衣服又拢了起来。

“哪儿敢啊,光是一个林梦先生就能用口水把我淹死了,”说着,顾南行突然记起钟鼎山的卧房就离这儿不远,赶紧转头往那旁看了几眼,才放低声音继续说,“若不是怕这昙凝血太毒,我才不舍得大半夜不睡,跟你绕着半个阇城跑。”

江时卿笑道:“谢了。”

顾南行吹开脸颊旁的碎发,道:“这话你怎么不和你那相好说去,人家可把你护得够紧的。”

江时卿将手臂搭在架起的腿上,说:“你在一旁看得还挺乐?”

顾南行往前倾着身子,轻声道:“长这么大了,我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到这场面也不稀奇。”

“滚。”江时卿拿着手中蒙面的黑布一把扔了过去。顾南行接住扔来的黑布,得逞地笑了起来。

江时卿深吸了一口气,背靠着身后的柱子,说:“袁牧城的心思可不少,他也盼着岑昱能出点事,好让刑狱司不太平。今日他出手相助,也不过是觉得我对他还有点用罢了。”

“怎么说?”顾南行问。

“刺杀皇帝一事如今还没个说法,线索断在两个人的嘴里,一个不认,一个不招,朝中上下谁人都急,太后急着护子,旁人急着撇清干系,都督府和刑部若给不出说法,稍有不慎便会受监察院的弹劾。可沙蛇之事牵涉重大,不宜在此时放上台面,袁牧城那晚受袭后想必是用法子把尸体处理了,所以也不见朝中有何风声。”

江时卿缓了缓,接着说:“就算岑昱真被定罪,对颜氏而言,也不过是丢弃一枚棋子的事,毕竟献礼一事是岑昱自己提出的,颜氏从头到尾也并未参与,况且太后是皇帝生母,如今朝中大权大半是握在颜氏手中,旁人能说些什么。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先将案子快些了结,让沙蛇和寅王的势力暂时松气。寅王那头应当是想尽快解决掉赖昌,但当着都督府的面又忌惮出招太险,所以还在等着时机迟迟不动手,若有个人能在此时掀起点风浪,岂不是在推波助澜。袁牧城什么都还没做便能捞到好处,怎么会不高兴?”

“你是清醒,可他还不知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次尚且还友好,可难保下回不会翻脸不认人,”顾南行伸脚轻踢江时卿的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江时卿说:“再晚些,现在说了恐怕他也还是不会信。”

“行吧,反正我只负责办事,这些个动嘴皮子的事也用不着我操心,走了。”

说完,顾南行将面巾铺到江时卿的膝头,抻着腰背走向了回廊转角处。

江时卿独自坐着,一瞬间,声响落了,凉光退了,暗色恰好浸在他的脸庞。

一绺风路过他发凉的指尖,带着触碰过的炙热往无边无际的远处去了。

便也就留在今夜,到不了明天了。

——

岑昱的尸身很快就被收拾干净了,说法也大致统一为“出逃被俘后畏罪自尽”。而当晚,宋秉赶在司狱史前一步到达兵部后墙,为防事后仵作查出端倪,他用备好的磷粉将提前放在此处的尸体点燃,对他人说的却是,两人打斗一番,刺客受重伤,见局势不妙便撒出磷粉,而后点起火折子想与他俱焚。

两具尸体都在,有人潜入刑狱司助岑昱逃狱也是这么多双眼都目睹的事实,刺客所使用的飞刃又与袁牧城受袭后从林间搜到的凶器一致,再加之刺杀一案迟迟没有下文,太后催得急,朝野上下也都恨不得岑昱快些认罪伏诛。

现今证据就摆在眼前,“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岑昱”的这个说法就算再愚蠢,也都成了事实,于朝臣而言,板上钉钉的事先钉上了才好不波及自己,反正案子断错了还能推翻再审,岑昱的名声好不好听也都不关他们的事。

目下皇帝身边能看得到的威胁也就只有赖昌一人,不管都督府能不能审,只要在定罪前好好守着人,最差也能获得个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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