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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116)+番外

跑出房间前, 迎璟没忘给初宁盖件外套。

这一声嚷得惊天动地,任清明没休息, 正准备去机房检查, 听见动静,从楼下来得飞快。

迎璟垫着初宁的后脑勺, 心里也有了七八分猜测, 任清明经验足,一看她这情况, 当即肯定:“是高反!往医疗站送,快。”

初宁其实也就刚才那么一晕, 现在好多了, 神志醒过来, 她想对迎璟说:“我没事儿。”

但被他抱着一颠一颠的,胸闷气短,也蹦不出个字来。

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往病床上一躺,先给挂上吊针补充□□, 医生简单检查了番,说:“这姑娘高原反应还蛮厉害,累着了吧?”

迎璟答:“是, 她今天坐了好久的车。”

“来这边儿的路不好走,那是受罪。放心吧,也没大事,这两天注意休息, 我给开点药,她今晚就留在这里吸吸氧,观察一下。”

又问:“你们谁来签个字?”

迎璟:“我!”

看他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医生被逗乐,“你是她什么人啊?”

迎璟目不斜视,平平淡淡地说:“男朋友。”

初宁幽幽转过头,闻着枕套上消毒水的味道,心里叮叮咚咚敲起了鼓。

忙完已是十五分钟后,迎璟回到病房。

护士正在换吊瓶,初宁黑漆漆地盯着,见到迎璟进来,视线全给了他。

“好些了么?”等护士走,迎璟坐在床边,顺着她的手臂一上一下地轻抚。

初宁还在琢磨着吊瓶,“给我用的什么药?”

迎璟起身帮她看了下,说:“这瓶是葡萄糖。”

初宁哦了声,松了气。

迎璟笑:“还怕人毒你呐?”

“我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我妈带我去个卫生院打点滴,那天可能是个新来的护士,病人又多,她给我随便扎了一针就忙活去了。我记得那时还是玻璃瓶儿,用绿色的网子兜着,我一直嚷疼,我妈就嫌我,扎个针而已,你怎么这么娇气。”

初宁盯着导管里的液体滴答滴答,说起往事还挺后怕。

“可是我疼啊,五脏肺腑跟火烧似的,没忍住,吐了,我妈在旁边跟人闲聊,还是别的病友发现我,哎呀,这小女孩儿脸怎么这么白。后来一看药瓶,药用错了,把人家降血糖的给我用了。”

初宁哎的一声,“我真的好怕打针。倒不是因为疼,就是有心理阴影了。”

迎璟握紧她的手,俯下身子,明亮的眸子凝视她,“……宁儿,你受苦了。”

初宁用没扎针的右手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呼呼吹气:“以前关玉总劝我,找男朋友千万别找年龄小的,费劲,累心。现在想想,我觉得她有道理。”

迎璟呸了一声,老大不乐意:“歪理。”

初宁也没顺着他,反问:“不是么?”

迎璟撇了撇嘴角,垂着眼睛,低声:“我是不是很不好?”

初宁示意他继续。

“我不成熟,不理解你的工作,不能为你分忧解难,还经常让你不高兴。”迎璟声音渐小。

初宁莞尔,“不错,总结得挺到位。”

迎璟复又低下头,那份愧疚更浓烈了。

“宁儿。”他唤她的名字,心中是酸涩难言,又挫败无力的苦,“我知道这话有点窝囊,有点不男人,但我对着你的时候,特没安全感。你漂亮,优秀,生活圈子也高大,我呢,穷学生一个,未来不明朗,眼下也平庸,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没拥有的时候,不甘心,爱人多难遇见啊,爱一个,少一个,而我就你这一个。”

说着说着,迎璟眼眶都红了,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腻腻地吻。

“哪怕现在你是我女朋友了,我有时候会做梦,梦里你像只蝴蝶,扑着翅膀飞去了太阳那儿,我哭着追,喉咙也喊哑,可你飞啊飞啊,再也没有回头。”

他吸了吸鼻子,示弱,才是他最真诚的坦白。

“我以前从不这样,遇到你之后,我自信没了,我配不上你,我怕你不要我了,越怕什么,越纠结什么,就,你……你能理解么?”

他有点儿语无伦次,摇了摇头。

但,初宁懂。

她反握住他的手,没什么劲儿,但掌心的温度很有安抚性,安静,无声,气氛却意外的融洽,柔和。

初宁喊他的名字,哑着声音说:“你很好啊,年轻,聪明,会读书,有理想,有情怀,有热血,还善良。你纯粹,也简单,跟你在一块,我又不图什么,我很开心啊。”

迎璟眼睫动了动,“真的么?”

“真的。”

初宁的三观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要什么,不要什么,哪些东西可以去争,什么事情不能将就,她心明眼净,拎得清。

“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表象再精致无暇,不一样也是要吃喝拉撒,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你这种还蛮好,小毛病是有,但不碍事,你尽管皮,我愿意宠。”

初宁要的,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

他不需要戴面具,不需要故作姿态,不需要算计,是什么,就是什么。她的成长经历坎坷,生父早逝,父爱缺失,母亲一生懦弱依赖,教给她的,是自己的影子,为人处世的方式里,难免沾染了那么些匠气。成年之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创业,守业,白天的繁忙到了晚上,全变成了懵懂和茫然。

迎璟低下头,把眼睛埋在她掌心。

不多时,初宁感受到有热流缓缓扫落。

她不动,不说话,这份无声的动容,她得好好品味。

倒也没过多久,迎璟把头一歪,重新看着她,眼角还有湿痕,闷声说:“我和唐耀见面,一共三次,他像一块牛皮糖,总有让我无法反驳的理由。”

初宁明白,她和迎璟到现在,算是彻底坦诚了。

她笑,“当然,对方什么人呐,想要办事,能想一万种理由。”

迎璟漫不经心的,“我不喜欢这个人,太能压人了,拽得跟什么似的,对什么都势在必得。”

“人家有资本,相比较,我这种才是不值一提。”

“胡说。我就觉得你最好。”迎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唐总开的条件确实诱人,但他坚持独资,所有我一直没答应。不告诉你,也不是故意,就是怕你多想,能省去的麻烦,我就想自个儿将它翻篇。”

迎璟的目光在她脸上巡礼,看了又看,“事情就是这样的。”

顿了下,“……你干吗翻白眼啊?”

初宁忍不住抬起手,往他脑门上用力一弹:“累不累呐,啊?”

迎璟鼓了鼓腮帮,“当时不是怕跟你吵架嘛,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良久,初宁哎的一声叹气。

“我不蠢,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的业务优势本来就不在这一块,实力配不上野心,但你,你值得更广阔的平台。”

迎璟懵了懵,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平心而论,明耀科创确实是你目前,不,乃至未来,它都会是你的一个最优选择。”初宁亦真诚,出发点全是实打实的为迎璟好。

她身上还虚着,说了太久话,又有点喘不上气了,声音放轻了些,“你是我二十六年来,血本下的最多的赌注。不,不是赌注。”她纠正,字正腔圆道,“是必然。”

这一瞬,迎璟整个人都圆满了。

“如果有合适的企业对你抛出橄榄枝,我希望你郑重考虑。这条路已经很辛苦,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为你保驾护航。”初宁说。

这一晚,虽在这个不太应景的地方,没有长篇大论,没有豪言壮语的承诺,但,两人坦诚相待,实实在在的前进了一大步。

迎璟不忍心她说太长时间,难得强硬一回,命令她睡觉。

高反很难受,初宁也没硬撑,眼睛一闭,便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等她沉眠,迎璟才去护士那儿借了一张简易的躺椅,轻手轻脚地支在床边,整晚都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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