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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136)+番外

初宁听后,直接往医院外面跑。

冯子扬大骇:“你要干什么?!”

初宁被这一声喊回了魂魄,定住脚步, 一背冷汗。

冯子扬向前一大步,拦着人:“你慌什么慌!你是要报警?这人失踪两小时都没有,谁给你立案?事情都没搞清楚,你先自个儿乱了方寸,别因小失大。”

初宁左看右看,一语不吭,但焦虑至极。

“别往坏处想,也许他只是出去买个东西,手机搁袋里调了静音。你再等等,没准儿待会就给你回电话了。”冯子扬也只能往好里宽慰。

把人送回公寓,千叮万嘱让她多休息,“你别想不开,这才七点不到,晚上大好时光,年轻人谁没个闲心生活呢?再说了,他那几个同学比你更熟悉地方,C航那么大,走完一圈都得个把钟头,行了,等消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冯子扬走了。

初宁却坐立难安,半小时后,祈遇的电话打了进来,这一次他语气明显紧绷:“宁姐,我们真没找到人。”

就像一壶烧滚的水一直用盖子压着,而这通电话后,初宁是再也压不住了,她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强逼自己冷静,把前因后果串了一遍后,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顾不上受伤的左手,初宁开车从东城到西城,直奔关玉的家。

关家是独栋,除了不似以往的灯火通明,也没有什么异样。

初宁敲门,十几声如重锤。里头慢吞吞的脚步声,门板终于拧开一条缝。

数日不见,关母精气神大减,懵懵懂懂的:“啊,是小宁儿啊。”

初宁绕过人,目标明确,直接上二楼。

关玉的卧室虚掩,初宁推门进去,把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人狠狠一拽。关玉痛叫,从床上半爬半滚地站了起来。

初宁质问:“人呢?!”

关玉精神涣散,眼神儿飘忽无法聚焦。都到这份上了,初宁的耐心消失殆尽,也忘记了左手的伤口,架着她的肩膀往上用力提。

“我问你人呢!”

关玉猛地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初宁太阳穴胀痛,一般说不知道,一准儿是心里有数。她心口疼,强逼自己冷静,缓着语气说:“小玉儿,天大的难题,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最忌讳乱投医,本来还有挽回余地的事儿,被你这么一搅和,也许就真没机会了。”

关玉神志猛地一颤,怔怔地望着初宁。

“你父亲出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好,这都是后话,小玉儿,你平日看着机灵,怎么关键时候就犯起了糊涂?姐们几个从认识那天起,待你如何?嗯?你拍拍胸口,跟我说句良心话。”

关玉眼眶一挤,眼泪又蓄满了。

“我家毁了,帮不了的,你们都帮不了的。”

“这个道理你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愚昧地去相信其他人?”

“我没有办法了,我走投无路了。”关玉十指插进头发里,气色极差,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如果你父亲真的犯了事儿,那也回天无力,有错就该受罚。”其实这话的本意,初宁想说,人生那么长,知错能改,一家人以后平平安安就是福分。

但那句“有错该罚”瞬间踩中了关玉的雷区。家庭横生变故,一朝换天,她以前恣意潇洒,有底气,有自信,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美名其曰享受人生。现在想来,其实不过仗着丰厚家底。可如今竹篮打水,才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资本,脆弱不堪。

人在极端状态下,难免产生畸形的比较。

反观初宁,从无到有,吃了不少苦,但每一步,都踏踏实实,都是自个儿挣的。

以前笑她情商低下,不懂利用女人的特质去享受爱情。其实她只是宁缺毋滥,大智若愚。

关玉悲从心中来,倏地又崩溃了。

她尖叫:“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爸爸啊!他有没有错,还轮不着你来说!你算老几!”

初宁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眼神狠的能滴血,“你脑子给我清醒点!你表舅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们要做窝囊事儿,不要往我身上扯!”

她手劲儿加重,是真怒了,“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

关玉一声凄厉,甩手就是一推。

初宁始料未及,没站稳,脚步一跄,绊倒了椅子,人也往下一扑。摔得不重,但正好倒在椅子的边边角角上,初宁脸色一白,几秒之后,左手的绷带上,又透出了隐隐的血印。

她拧过头,和关玉四目相对。

无声,沉重,有力。

时间一刹静止,渐渐的,初宁眼里有绷不住的眼泪。

她从小就不是个幸福的孩子,生父过世早,母亲软弱无能,教她的东西,总是消极一面居多。初宁性子不算甜美可人,她疲于应付风花雪月,只一头热的想多挣点钱。

为什么,钱对女人来说,是安全感啊!

她这样的人,无论爱情还是友情,都是慢热和寡情的。

朋友不多,关玉算是心窝上的一个。以前那么那么好,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

初宁心里疼,疼得又没人可以倾诉,就这么望着她,无声,眼神里却全是沸腾的无助。

关玉也愣住,表情先是木然,然后悲怆,在看到初宁的眼泪时,又好像有了一刹的醒悟。

初宁哽咽:“小玉儿,迎璟就要参加比赛了,他不可以出事。”

关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爸爸也不可以出事,不可以,不可以。”

“我求你了。”初宁泪眼模糊,是极少有过的示弱,“这个公司你要,你拿去,我只求你们别伤害他。”

比赛不要了,第一名不要了,前途和未来也不要了。

她只要他平安。

关玉浑浑噩噩,捂着头蹲在地上,一声呜咽,“我不想说话,你走,你走。”

初宁深吸一口气,也知道在她这儿是没什么余地了,她强打精神,站起来,态度冷绝,一字一字道:“我会报警。”

关玉置若罔闻,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离开关家,初宁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激得浑身发颤。她坐在车里,暖气开到最大,人还是冷的。

不多久,祈遇给她打电话:“宁姐,人还没找着,学校也很重视,但目前很麻烦的是,他这个时间内还不能定义失踪,所以不能出警。学校准备往上级组织报备了,可如果迎璟明天比赛前不能赶到……参赛资格就会取消。”

初宁回公寓,在客厅独坐至凌晨。她按着眉心,耳里脑里回荡着的全是这段话。她捂着脸,自此终于知道什么是害怕。

凌晨三点,她倒在沙发上,极度疲惫地打盹儿。手机忽然一震,初宁立刻弹起,心脏狂蹦,漏了节拍似的。

短信说:“别报警,会出事。”

初宁手一抖,倦态全散。关玉又发来了第二条短信。

是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发的好几个错别字,连标点符号都是乱的。可以想象她编写时的复杂纠结心理。是于心有愧,还是幡然醒悟?

不重要了。

初宁拿起车钥匙狂奔出门,为了方便,她车今晚就停在路边。上车后,方向盘一打,压线调头,直奔城东。

——

一片老旧小区,年初就被政府规划到拆迁范围内,近段时间,拆迁工作收尾,居民已经全部搬离,这地方往大了说,也不算穷乡僻壤,怎么着也是个靠近国道的郊区,但楼栋多,往小了看,也有几百户,空荡荡的房子杵在那,气氛怖人。

西南角的某一楼,角落旮旯的房子,亮着一盏幽幽的灯,万籁俱静的,平添几分诡异。迎璟只知道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从外头反锁,窗户被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踹过门,叫嚷过,也在手机被他们搜刮而去的时候反抗过。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根本是徒劳。

迎璟立在黑暗里,试图从门缝向外窥探些什么。然而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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