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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58)+番外

初宁也来了火,冷笑一声,“对,我就是俗人,我就是个一身铜臭味的商人,怎么,你现在才看清?”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迎璟觉得难过的要死掉了,他左看右看,视线无法对焦,最后落回初宁身上,全变成了怨憎痴恨,“我以为你不一样,我以为你不一样的。”

“我哪里不一样?嗯?”

“你玩弄别人的梦想、糟蹋别人的认真。”

初宁腾的一下站起,太急了,只觉得心口血全往脑上涌。

她逼视迎璟,她眼眶因此通红,“对,我是玩弄了你,这本身就是一个冲动的错误,我他妈的被飞机失联搞残了脑袋,才脑子发热跟你做项目。我不顾公司人的反对,不顾副总的冷眼,我一意孤行,我像个傻子一样,我跟他们讲希望、讲情怀,我里外不是人,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眼前一片模糊。

初宁抬手胡乱一抹,手背上全是泪。

她啜泣呜咽,“我凭什么要受这份气,我凭什么还要被你骂!别人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行!你不准!你不能!!”

她歇斯底里,连日来的委屈在身体里藏着、憋着、她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初宁没有这么示弱过。

她一向潇洒、独立、用自己的方式、虽然艰难,但尚算清醒地存活于这个肉弱强食的食物链里。她本可以片叶不沾身,却偏偏遇到了这个克星。

此刻的初宁,哭得像个孩子。

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她越活越倒退,毫无章法地打乱了她原本的生活节奏。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初宁不断重复这四个字,像个被人欺负得死死的小姑娘。

这间屋子,冷得叫人发抖。

迎璟偏过头,眼睫一动,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人在世间浮沉,难逃人情世事的淬火。

不管年龄、身份、男女,不论强大与否。

哪有什么不朽金身,你要成长,就没有任何谈条件的余地。

初宁脆弱的一面揉进迎璟的眼睛里。

他心都要碎了。

“别哭。”他走过去,哑着声音说。

初宁挡开他伸来的手,倔强地逞能:“你走。”

迎璟却一把将她抱住。

两手臂像铁圈,把她死死地困在怀里。

初宁越挣,他越用力。

最后她张嘴往他手背上狠狠地咬,眼泪无声地流,像受伤的小兽,拼死了劲,绝不松口。

迎璟面不改色,生生忍着。

他声音沙哑,热热的呼吸扫在初宁的皮肤上,像冬去春来,从南方吹来的第一阵暖风。

“我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很喜欢,是一位日报的主编在北大毕业典礼上说的。”

初宁咬着,牙齿像锋利的刃,眼泪湿糊一片。

“她问,这个世界你们最怕什么?”迎璟鼻音重,却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最怕的,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

他声音好听,沉沉的像大提琴上的音符。

每一个字,都钻进了初宁的耳里。

她渐渐松了口,又一波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汹涌。

迎璟抱着她,心跳用力、炽热、像要穿透皮肉骨骼,告诉她,他有多坚定。

“初宁。”迎璟哽着嗓子,嘴唇轻轻扫过她的头发,细腻而又隐忍,像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吻。

“如果你一想起我,全是难受和眼泪,那我真的太失败了。”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滚烫——

“我不怪你,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怪你。真的。”

——第一卷 .彼时当年少

——完

——第二卷 .莫负好时光

——明天见

第34章 请我吃饭

这一夜的北京, 凌晨一点的街, 冷锋仿佛是从地腹升起。

迎璟穿着羽绒衣, 也穿了秋裤, 但他还是觉得冷。

这几日雾霾严重,所以路灯都显得昏暗, 偶尔有车飞驰,才觉得这世间, 是活的。

迎璟走了一路,脑子里七零八落的片段绞在一起,到最后汇成一个影像——初宁崩溃哭泣,歇斯底里, 又无能为力。

也就是那一刻, 迎璟才恍然明白,她再怎么强,再怎么当一个明白人,在这是非场子里, 也没法儿全身而退。

他好像开始懂她。

也开始反思自己。

从相识到合伙, 再到现在的分崩离析,初宁凶悍、现实、过分理智。但也教会他为人、处事、应变。

而自己呢, 给她的又是什么?

一纸合同的甲乙方, 无数次的叨扰与惹麻烦。

还大言不惭地说喜欢。他的人生一帆风顺,平平坦坦, 他以为的喜欢, 就是对方也一定要喜欢自己。

迎璟苦笑, 被风一吹,眼睛干疼,像有砂石在刮着血肉。

他忍着这股疼痛,却又无法抽身。

来北京上学三年多,他才发现,原来夜晚,竟是如此憔悴啊。

学校那边,工程师与计算机的专家对系统修复需要一定的周期,进展缓慢、未明。而在没有给出具体处分意见之前,实验室关闭,停止一切教学活动,以及不再对任何团队开放。

栗舟山作为他们的指导老师,难辞其咎,不知挨了多少顿批评会。他这么火爆的性格,却没有把一丝火气发泄到这群学生身上。课照常上,不卑不亢,心态十分坚强。

校园里的议论声也渐渐平复,学弟学妹在路上看到迎璟,还是会小声交流:“喏,他就是迎璟。”

“欸!帅的!”

“他也还好啊,没有表现得很颓废嘛。”

“故意的吧,毕竟已经很丢脸啦。”

“你别这么说呀。”

“切,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帅呗。”

“去你滴!”

流言蜚语,他人口舌之快。

如果在意,计较,那就真不用活了。

出事一个星期,迎璟自我修复能力极强,调整好了心态,哦不,准确来说,也没什么可调整的。因为自此,他算是真真正正的闲下来了。

上课,吃饭,偶尔打打篮球,晚上泡图书馆,看一些杂书,寝室熄灯之前准时上床,跟室友们插科打诨一阵,好不热闹。

最后,闭眼睡觉。

直到室友们起伏的鼾声均匀响起。

这是一天之中本该最安静的时刻,迎璟才觉得真正属于自己。

他睁开眼睛,看着灰白的天花板独自出神。

祈遇试图跟他沟通情况,但每回都被他三言两语一概而括。直到有次张怀玉来找他,大胆问:“老大,我们的项目,还会继续吗?”

迎璟刚完成本学期最后一门考试,他收拾纸笔,低着头,动作不停,说:“不了。”

久久没有回应。

迎璟抬头瞥了眼,复又低下头,语气平静:“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也挺爱哭的。”

张怀玉起先还在克制,只敢小声呜咽,听到这句话后,干脆放声嚎啕。

迎璟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最后只给她递过一包纸巾,淡声说:“擦擦。”

张怀玉没接,倔强地问:“那我们之前做的,都白费了吗?我们的基础那么好,设计框架那么完善,你不觉得可惜么?”

迎璟把最后一支笔塞进双肩包,说:“不可惜。”

张怀玉怒了,“迎璟!”

“我不想做了。”他撂下话,大步往门口走,当真没有半点留恋。

期末的考试周,是学校气氛最紧张的时候。这个点,正是路上人最多的时候,迎璟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约莫是黑色显瘦,他看起来背脊都消瘦了几分。

路上行人一串串,偶尔三四个并排的有说有笑,连挡住了路都不自知。

“欸,你们听说了吗,罗佳师兄的团队被学校推荐去参加全国航空科技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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