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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太黏我了怎么办(332)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然后再慢慢了解它的特性,最后逐一破解。

可他天真的想法在事实面前,竟脆弱得不堪一击。

无论多么高深稳固的困阵,都无法护住唐烟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无计可施。

痛苦似乎永无止境,唐烟烟就像一条匍匐在沙滩被暴晒的鱼,窒息感从四面八分涌来,将她从头到脚湮没。

这次的浪潮格外猛烈,唐烟烟感觉她似乎快要承受不住了。迷迷糊糊之际,唐烟烟忽然看到站在竹榻旁的陆雨歇,他低着眉,神色怔忪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腥红的眼睁得极大,眼瞳却已失去焦距。

天大地大,此时此刻,仿佛独他伶仃一人站在黑暗里,他清瘦的脊背,像是即将被疾风骤雨压垮。

唐烟烟知道陆雨歇在难受什么。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怨自己不能帮到她。

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唐烟烟动了动唇,想这么告诉陆雨歇,可她却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陆雨歇脆弱无助的模样,唐烟烟痛得麻木的心,突然又恢复了知觉。

她不该让他承受这样的压力和痛苦。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陆雨歇还如此年轻,他是一株历经暴风雨,在百般摧折下艰难活下来的小树。他的根基不够粗壮,他的枝叶不算丰满,他的人生才启程,没有足够的阅历磨炼出从容不迫的冷静。所以他慌了,他害怕了,他因不能留住她而备受打击。

其实,这次本该由她护着他、守着他。可到头来,还是让他吃尽了万般苦头。

颤栗着朝陆雨歇伸出手,唐烟烟被疼痛摧毁的意志陡然复生,她似乎有力气去抵抗那股力量了。

一片混沌里,陆雨歇在绝望里越陷越深。

他恍惚看到那片火海,曾目睹母亲离去时的悲恸重新复燃,他是不是只能看着重要的人离他远去,然后永远活在懊悔与沮丧中?

火焰在眼里越烧越旺,陆雨歇像是站在陡峭悬崖边,只需再往前迈出一小步,便万劫不复。

忽然,漆黑的夜幕出现一点光亮,他瞳孔猛然一震。几乎条件反射般,陆雨歇回握住唐烟烟的手,她肌肤好凉,寒冰似的。

陆雨歇如梦初醒,下意识渡给她灵力。浅蓝色的灵力游走于唐烟烟经脉,倏地与什么撞击在一起,陆雨歇神魂都被震得颤了颤,喉口也尝到铁锈般的腥甜。僵了一瞬,陆雨歇随即狂喜。他持续渡给唐烟烟灵力,不多久,又与那股强大的力量狭路相逢。

一场原本属于唐烟烟的战斗,就这样转移到陆雨歇身上。

这本是极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最先受损的不是唐烟烟,而是陆雨歇,若神魂碎灭,与身死又有何区别?为了抗衡那股力量,他这是将生死都已置之度外了。

唐烟烟阻止不了陆雨歇。若强行打断全神贯注的他,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两股力量一次次激烈碰撞,陆雨歇紧闭着眼,他面容逐渐狰狞痛苦,太阳穴也鼓起一道道山丘般的沟壑。

唐烟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努力保持清醒,用薄弱的力量协助陆雨歇。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那股力量主动撤离,在它退却的下一刻,陆雨歇呕出一口血,身体再无意识地往后栽倒,唐烟烟忙去搀他,却虚弱地与他一起狠狠摔在地上。两人此时都狼狈极了,浑身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般。

最先从昏迷中醒来的是陆雨歇。

天光疏淡,竟已是晨曦。

陆雨歇动了动麻木的指尖,在感受到怀里那团温软时,他嘴角缓缓弯起,几乎笑出声。这是自云葭仙子去世后,他眼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璀璨满足的笑意。

紧紧拥着唐烟烟,陆雨歇用掌心捂住眼睛,甚至笑出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沿鬓角滚落,陆雨歇压抑着声音,止不住地哭哭笑笑。

他终于不是那个面对困境却无计可施的孩子了,他原来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守住最珍贵的宝物。

安置好唐烟烟,陆雨歇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唐烟烟曾说,她是利用阵法的力量才回到过去。可试图带她走的却不止是阵法的力量,还有这个时空的排斥。许是穿越阵法逐渐失效,时空觉察到这个闯入其中的异域者,所以释放出威压,意图将她抹除。

他抵御的那股力量,不是阵法,而是天道威压。

天道啊!陆雨歇望了眼高空,笑眼里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充满亢奋。

蚍蜉尚且能撼树,他既不是蚍蜉,当然要试上一试。

“你又能留我到几时?”

后来,唐烟烟这样问过陆雨歇。

于天道而言,他就像河里渺小的一粒沙,微不足道。或许天道正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它看他一次次挣扎于泥潭,哪怕用生命作赌注,也不会动一分恻隐之心。它就这样戏谑玩弄着他们,等他们疲惫不堪,再无情地给予最后的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