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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初雪/凤楼记事(出书版)(15)+番外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在司徒雪融被他一掌打得一个趔趄,双目泛红惊愕地看着他的时候,周围的士兵们倒抽冷气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刘大人坐不住了,也不管僭越,让左右士兵上来重新绑了凤兰,就要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司徒雪融刚刚想开口劝阻,凤兰自己倒昂着头说:「二十棍就二十棍,我还嫌轻了呢,要不要翻倍?」

刘青阴笑,顺水推舟:「既然是凤管家自己的要求。」

周围士兵也都把敢打他们将军的人当作十恶不赦,纷纷说四十军棍都轻了。司徒雪融想要帮凤兰说话都无门,只得看着他,满眼的心痛和焦灼。

凤兰也看着司徒雪融,不过直到被拉出营账时,脸上都是倔强的冷笑。看到司徒雪融惶急地想要保他却保不了他反倒爽快,连被士兵故意使大力打得皮开肉绽,都觉得好像是打在仇家身上一样泄恨。

泄恨是泄了,罪还是要自己受,何况凤兰这种一辈子没受过皮肉之伤的,还没到十棍子,他就开始后悔自己跟刘青逞强了。

每一棍子下去的声音,听在司徒雪融耳朵里本就好像打在自己身上那么难受,现在又听凤兰叫得凄惨,几乎就要冲了进去,可却被刘青拉住:「将军,军法严明,不得徇私。」

正说着凤兰突然没声了,司徒雪融吓得立刻进帐子里去抱住凤兰,死活不让再打,刘青也没办法,叹了口气,让他把昏过去的人抱回去了。

凤兰其实没多大事,灌了几口参汤之后就悠悠转醒,不过此人天生爱记仇,睁开眼睛就刻薄道:「哟,怎么不打死我?」

「凤公子是会动嘴上功夫。」

司徒雪融还没说什么,刘青又突然进来搅和:「一共也没打到二十下就哭爹喊娘的,可叫人笑没用了!」

凤兰现在是看到刘青这张脸就有想冲下床揍人的冲动,可惜这样不雅观地趴着,连扭个头瞪个眼脖子都会酸,只能恨恨地嚼着枕巾叫他滚。

「我本来就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叫将军的。」

刘青说着在司徒雪融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从凤兰的角度看过去,行为极其亲昵暧昧,不禁妒火中烧:「司徒雪融,不准去!」

司徒雪融迟疑了一下,看了凤兰又看了眼刘青,刘青都摊摊手摆出「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了,凤兰胜利在望,司徒雪融却站起来:「凤兰……战况不能耽搁,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好吗?」

战况不能耽搁,我就能耽搁?

「帮我照顾他一下。」司徒雪融说着把桌上堆着的纱布药膏递给刘青,交代了哪瓶是干什么的,就快步走了出去。

凤兰简直不敢相信司徒雪融不管他就算了,还把他扔到这个恶棍手里。

刘青一边给凤兰上药一边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下手又重,弄得凤兰的脸色时红时青,终于受不了了大吼:「你要笑就笑,笑完给我滚,小爷没你照顾死不了!」

「真是奇怪。」刘青有当无地给他涂着药,同时还摇摇头讽刺:「司徒大将军人品才华都是一流,为何交友的眼光如此独到?凤公子显然除了一副皮相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倒被将军护得紧。」

凤兰被他一句话戳到痛处,平日里伶牙俐齿,却居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刘青是南征北战过的人,也是国家重臣,被这么一比,凤兰也无地自容,他总不能说我会弹琴会跳舞你这个武夫会吗?要是那么说了,估计得被耻笑死了。

百无一用不是书生,在刘青眼里百无一用的还正是自己这样的男人。

「凤公子,有一言,刘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吞吞吐吐废什么话!说。」

「身为男人……以色侍人终归不是正业,虽说司徒将军疼惜你,你也要好自为之,别再给他添麻烦,不然纵使是将军的好性子,也恐怕受不了你恃宠而骄。我只是想劝劝公子,如果有冒犯还请担待,如有一天公子想通,加修聪明才智再树以良好德行,不是不能谋个一官半职,从此不用受人眼色,岂不更好?」

他倒真不如不说好了,这一席话之于凤兰,好意全没听进去。

凤兰曾经以「以色侍人」为荣,在苍寒堡得意的一句话便是「我乃堡主当红男宠」,之后在司徒雪融的小院里,也带着玩笑地刻意让人遐想自己和司徒雪融的关系,可是刘青说得好像他站在司徒雪融身边还降了大将军的格。

那司徒雪融依赖他依赖得一塌糊涂的时候,用可怜的眼神求他多留一会儿的时候呢?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对他评头论足!

怒极反笑,凤兰有点恶毒地说:「你以为我想巴着他?是他不想叫我走。你自己问问你们大将军,是我每天在床上打扮好了等他临幸,还是一次次把他压在身下,操得他舒服到昏过去!」

刘青楞住了,脸色霎时间难看得无法形容,凤兰觉得心里一口恶气出出来,得意忘形的同时,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怎么样,受不了了?可惜你心目中光芒四射的大将军,也不过是在我这种人身子底下才能成活的贱人。你啊,就算官位再高也罢、才华横溢也罢、跟着他出生入死也罢,不幸天生就比不上我美貌。你们大将军可惜也是个肤浅之人,就爱我这张脸,就爱被我玩弄,你能怎样?」

「你!」

刘青揪起凤兰就要打,却听得一声「住手」。司徒雪融走进来,先前的话不知道是听到没有听到多少,总之脸色很是惨然。

凤兰一阵心惊肉跳,拼命回想自己口不择言都说了什么,自觉过分到无法修补,索性自暴自弃地把那些都当了真算了,偏过头埋在被子里。

刘青脸色也不好看,跟司徒雪融点头示意后走了出去。

司徒雪融在凤兰床边坐下,问他:「还疼吗?」

不用你在这装好人!凤兰烦躁地想,天天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做给谁看?你大将军德行是高,被人那样诋毁了,还能不动声色,既然人人都喜欢你都敬重你,你还回来找我干什么?

「凤兰、凤兰?」司徒雪融又叫了他两声。

凤兰终于吼出来:「你烦不烦?!」

「凤兰……」司徒雪融因为他的语气,表情更加黯淡:「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我回去。」

「我幷没有要把你关在这里的意思,只是现在北漠颇为关注我们的动向,周围大漠里都是他们的侦察兵和小股势力,如果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借口。」凤兰抬起脸刻薄道:「总之这里小爷是待不下去了,没有热水,被子不暖和,饭菜没有一样有滋味。司徒雪融,我不是来受罪的,这种待遇小爷受不了。」

「凤兰,我不是不想给你吃好穿暖,只是现下条件有所限制……」

「那我要走你为何不准?」

「我……」司徒雪融发现说来说去说了半天凤兰都听不进去,只得低着头沉吟了许久:「那……我每日替你烧热水,替你暖床……我不会做饭,但是我托人帮你另开小灶,行吗?」

这种无条件让步只让凤兰更沮丧,但已然没什么可继续抱怨的。

当晚虽然身上带伤,凤兰还是要了司徒雪融,有点泄愤似的粗暴。本来这个人是他相当珍惜的,弄到如今好像仇人一般,凤兰心里也不好过,司徒雪融则咬紧嘴唇,只有痛得厉害的时候才泄出一、两声微弱的呻吟。

第二天天没亮,司徒雪融就起床出去帮凤兰烧水,凤兰装睡,偷偷看一眼那人一瘸一拐的消瘦身影,负罪感骤起,翻了一下床单,还好没有血。

早餐的水准果然有所提高,只是凤兰仍旧没有享用就全部倒掉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是司徒雪融拜托那个刘青做的,他特别看那人不顺眼,饿死他也别指望他会去吃那人做的东西。而司徒雪融就任凤兰无理取闹,最后还被霸道地推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