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夜雾(39)

黄栌被说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其实是我做得过分了……”

孟宴礼却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他对周遭事物永远有一种清晰的感知,不用人过多解释,他的朋友他最了解,发生了什么他也仿佛全都知道。

他不是来责备黄栌的,而是在炎热的午后,送来一罐冰凉的椰汁,然后温和问一句:“怎么了?是不是参赛作品进行的不顺利,感觉你不开心。”

黄栌的所有焦虑,神奇地在这一刻偃旗息鼓。

她鼻子泛酸,垂着头:“孟宴礼,我很不顺利,他们都是怎么画的啊,为什么我画不出来?”

孟宴礼自己画画时,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不谦虚地说,他是这画画天才,从学画画的第一天起,就在老师眼里看到了一种“惊艳”的目光。他像黄栌这么大时,已经到了各个展馆竞相争取,想要展出他作品的地步。

但他没经历过,不代表不能共情。

孟宴礼认真看了黄栌几秒,感觉到她的沮丧。

他接过黄栌手里的椰汁,帮她叩开,用冰凉的椰汁罐贴了贴她的额头,才递还给她。

因为一些原因,孟宴礼比较抵触绘画相关的东西,纸张或者颜料的味道,都会让他不是那么舒服。

但孟宴礼揉了揉黄栌的头发:“来吧,去庭院里画,让徐子漾给你看看。”

黄栌纳闷,徐子漾会看什么?

“他人虽然不怎么正经,但好歹也是个画家。”

“画家?!”

黄栌想起,初识徐子漾那天,是有过某些思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可她当时并未多想,毕竟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重名的还挺多的。

可听到他是画家,黄栌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画室里的某次闲聊。

校园里小道八卦多如牛毛,黄栌却知之甚少,只有在大一刚开学那个阶段,和同学们还不是特别熟,有时候出于礼貌,也要加入一些聊天。

那天有几个雕塑系的同学也在,凑在一起,谈起多年前的一位学长。

说是学长也不太准确,毕竟他没能顺利毕业,只在他们学校过大一。但就算是大一时,他的一幅画已经能卖到10万高价了。不过交易没能成功,传说那位学长因为失恋,直接把画烧了。

后来又惹了一些别的什么事情,大一没念完,被学校劝退,最后去了国外。

黄栌记得,当时有同学半是惊叹、半是羡慕地评价过那位学长:“真是个恃才傲物的疯子。”

而那天他们谈论的疯子,就叫徐子漾。

黄栌抱着画具和孟宴礼一同下楼,忍不住好奇:“是我知道的那个徐子漾吗?就是,烧画的那个?”

孟宴礼笑了:“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孟宴礼的椰汁和徐子漾的身份,让黄栌分心了些,不再执拗于焦虑情绪。

到了庭院里才发现,杨姨已经准备了水果和点心,放在桌子上。

“黄栌,快来,茶话会,我们聊聊天。”

几种柑橘类水果切开的酸甜碰撞在一起,有股特有的清新弥漫开。

杨姨拉着黄栌入座,帮她收拾出小半张桌子,放她的画具。

“谢谢杨姨。”

“客气什么,我早就想和你说,你呀,别总在楼上闷着,多在庭院里坐一坐。花草树木是有灵性的,能吸收掉人心里的颓和丧。”

杨姨顿了顿,小声和黄栌说:“听宴礼说,你最近有不顺心的事情?有什么不开心的,跟那两个大男人不方便说,可以找杨姨聊天。画画方面的事情我虽然不懂,画家我还是背下来过几个的,勉强不算外行。”

像叶片不断坠落时被人用手轻轻托住。

黄栌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茶话会,是孟宴礼牵头提起的。

没一会儿,徐子漾也下楼来了,看见黄栌的画架,非常熟稔地过来和她打招呼:“早知道你是同行,我就不用费心找别的话题了。你那个酒吧宣传页我记下来了啊,有空咱们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孟宴礼说:“她不喝酒。”

“无酒精的总可以吧,饮料呗!”

徐子漾靠在椅子里,趁人不备,凑近孟宴礼,“干什么啊,这么护着?”

黄栌不知道发生么了什么,只听见徐子漾像见鬼了一样尖叫:“鲨人啦!杨姨!孟哥把冰块塞进我衣服里了!快来帮帮我。”

她扭头,只看见徐子漾扭动着,在杨姨的帮忙下,从后脊衣料里抖出一块已经融了棱角的冰,落在草坪上。

黄栌没忍住,笑出声。

徐子漾其实是被孟宴礼叫下来的,也是听孟宴礼说,黄栌准备参赛,让他多少给指点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