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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184)

卢慎:(⊙_⊙)!不会吧?娘子那么贤惠的人,还会家暴?

颜神佑正被大姨妈折磨着,巴不得这一声儿,心说,最近一个礼拜,我肯定是在家龟缩着啊!

跟卢慎互致了个礼,就带着人匆匆往后院儿去了。

后院正房,姜氏果然是担心的。因为担心,连教六郎读书都有点分神,索性让六郎习字去了。听说颜神佑回来了,姜氏拔直了身子,脸上不由笑出来,问道:“可还好?”

阿圆道:“远远瞅着一眼,很好。”

姜氏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改作一副后妈脸,人也慢慢坐了回去。并且对六郎道:“好了,你且歇一歇。你阿姐回来了。”

颜神佑皱着一张脸,母女俩打了个照面儿,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阿娘生我的气了吗?”

姜氏见有事,便命六郎先回避。六郎慢吞吞爬起来,叫一声“阿姐”,然后跟姜氏告辞,走到门口儿,才说:“阿姐很凶,倒霉的一定是别人。”

颜神佑想揍他!

六郎跑了,颜神佑一回脸,就看到一个比她还凶的人。姜氏皱着眉,也没有要揍她,只是关心地问:“你怎么了?”颜神佑就有点受不了了,鼻子一酸,脸上一红,扑过去抱着姜氏的胳膊:“阿娘~~~”我再也不胡闹了!后半句没说出来,搁心里了,防止被姜氏记到小本子上,下回她就不能反悔了。

姜氏吓了一跳,眼神不由闪烁:“究竟什么了?”扫向六妞等人的目光就没那么客气了。

六妞也有些不好意思,为难地看向颜神佑。颜神佑趴在姜氏耳朵上小声说,她大姨妈来了。

姜氏抽了口冷气,往颜神佑背上拍了两巴掌:“我就说你胡来!你是怎么收拾的?赶紧的,阿圆呐,给她熬姜茶!被子加厚。烧热水!”又絮絮给颜神佑说很多注意事项,又禁她食冷之类。其中一条特别残忍特别冷酷无情:姨妈期不许洗头!

颜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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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大姨妈能够破邪气,等于是护身符了。颜神佑姨妈加身,免了被姜氏暴打。又有姜氏、阿圆等人诸般照顾,第二天就缓过神儿来了。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只好窝在房里,真的写字绣花去了。

颜肃之吓了一跳,问姜氏:“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斯文起来啦?”

姜氏怒道:“我女儿一向文文静静的。”

颜肃之:“……”是啦,装淑女是一把好手呢,砍人也是一把好手呢。

颜肃之还是不放心,又怕直说出山璞来姜氏着急,便迂回着道:“我看她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大对,你可注意到了?”

姜氏脸上一红,不好跟丈夫说女儿姨妈的事儿,只好含糊道:“她身子不大好,我已知道了,叫她歇着了。你放心,没大事儿。”

颜肃之先急了,伸出两个指头在桌案上来回敲着。姜氏疑道:“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颜肃之一咬牙:“我觉着山小郎像是看上神佑了。”

姜氏倒抽一口凉气:“什么?!我就说不能由着她上天!这可怎么是好?”姜氏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什么联姻之类的。眼前的形势,还真跟阿婉想的似的,很衬的。可姜氏还是不能忍!不是世家、蛮夷未化,连丝绸都稀罕的地方,阿婉连绢花都少见,怎么能放女儿去嫁?

颜肃之见老婆柳眉倒竖,忙说:“只是我疑心,可得将他们隔开了!咱们闺女,怎么也不能这么下嫁了。”他的眼里,自己的闺女自然是最好的,哪个臭小子都配不上的。

姜氏放下狠话:“你记着今天的话,错了一丝一缕,我与你没完!”

颜肃之苦哈哈地答应了:“那边坞堡已经有了大模样儿了,我打发她去监工收拾。还有盐田,也离得不远,就叫她去顺便看看好了。”

姜氏道:“你倒好,拿我的闺女当儿子使了。都是这么使唤的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颜肃之道:“闷着她,跟养猪似的就好了?”

姜氏捏着鼻子道:“你倒不养猪了,放鹰跑马了你!这两天她身子是真不舒服,女人的事儿,我须得给她调理调理,调理好,就打发她去!派人跟着,她帷帽不许下头!”

颜肃之不再多问,只说:“那就这么着了,将部曲都交与她罢,沿途护送,也安全。”

姜氏道:“罢了,只好这样了。”

就这样,在颜神佑与大姨妈做斗争的时候,她已经被决定了将来的工作:根据地建设。

是以后来研究者将这一段历史八出,认为这就是后来许多事情的肇源,认为颜寿同学从小就喜爱土木工程,是个建筑狂人。其实他们根本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一对担心的爹娘,为了不让闺女被个配不上的臭小子觊觎,万般无奈之下出的安排罢了。

颜神佑本人表示,让她管事儿,她还挺开心的。有一对开明的父母,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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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颜神佑挺开心的,山上,一对兄妹却都有些郁闷。

颜肃之父女走了,山璞的魂儿都有点飞了。总的来说,山璞还是一个纯朴的孩子,对自己的族人一片赤诚,想着为他们谋福利,带他们奔小康。对自己的亲人满心的关爱,他爹揍他他都不带跑的。于是,初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见钟情什么的,喜欢到情根深种,也就在所难免。

好在他还知道克制,回来被头人拎去讨论的时候说话也是可圈可点。跟头人要人的时候,也是先尽着自己熟悉的人要。比如乳母一家,又比如先前整理梯田、搞水利工程时候指挥过的人。并且,他要的人也不多,先要了一千来户。

这也是估算过的,因为他听说颜肃之的私人坞堡,也就那么一千来户人。山璞认为他别的也不大会,比照着来,山寨一下总是可以的。头人听了,道:“这样也行。要谁帮你呢?”

山璞想了一下,道:“到山下,要与山下人打交道,还是先前陪我读书的人罢。他们雅言说得好,我还想,到了山下,教这些人一面耕田,一面学一些简单点的雅言,也免得语言不通,有些事不好做。”

头人道:“这也是应该的。”

与想像的不同,哪怕是大树老先生,也是不反对孙子学一点雅言的,山民的封闭,也可以说是一种敌意。并不是纯然的闭关锁国。

父子俩又商议了一回,最终以山璞需要的名义,先划拨一千户下山。这一千户原就是头人的,他已经着手分给儿子一些资源,让儿子练手了。现在再划一千户过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头人本身就掌握着大量的族人与奴隶,正因为他的拳头最大、管的人口最多,所以他家才世代是头人。大树老先生家比较惨,原本势力也很大的,只是不幸之前遇到朝廷的征剿,势力衰落,才成了族是长老,无力竞争头人。

大树家算是幸运的了,不幸的人,全家赴宴,一个不剩,族人、奴隶都被抢光了。

这也是头人一家先前要下山,被很多人反对的原因——殷鉴不远。

饶是如此,还是被大树君念叨了很久,还说很不必派这么多人,又是拖家带口的,到时候跑都不好跑。

还是山璞有些急智,劝大树君:“也好学些山下的东西不是?看那绸子,大家都喜欢的。正好让女人们跟着学些。多带些人,有个落脚的地方,也省得我总住在县衙里……”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直觉得不该从县衙搬出来。

头人要处分自己的奴隶、族人,大树老先生也只能自己嘀咕,再拿怀疑的眼神扫上一扫,并不好干涉头人的决策。气哼哼地回去了。

山璞这里,又是收拾行李,又是准备礼物,还要给下山的奴隶们编号、划分小队长之类的职务。在山下这几年,他也颇学了一些。想山民文化水平不高,一概的复杂称呼都不用。便是一家出一壮丁,作为可以作战的部曲,一下子每个家庭就都有了编号了。

然后十人里选一个头儿,叫十夫长;十个十人队,就是一个百人队,选一个头儿叫百夫人长;十个百人队一组,就是头子就是千夫长。千夫长直接对山璞负责,受山璞领导。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建制相当地简单粗暴,但是也十分有效。三天功夫,千余户山民就各归各队了。

山璞便即与颜肃之联系,自己先下山,见过颜肃之,然后引部族往划好的荒地去顿垦。

颜肃之这里,已经友情提供了一批土砖,并且将山民的土地划分得比较靠西面肥沃一点的地方。正好,牛、羊两家事败,方便了他的操作。颜肃之这样的划分,也是卢慎的建议,这里面有着太多不好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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