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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102)

贺予涵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想说,贺卫庭和贺卫芳真的不是省油的灯,他怕他们抓住他的弱点对她下手,他只能派人跟踪保护她;可他又不想再多说让纪皖害怕,这样的亲人只会让纪皖对他的家庭更敬而远之。

“皖皖,你相信我,我这样完全没有一丝恶意,”贺予涵斟酌着措辞,“你要是实在不喜欢……”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受人监视,”纪皖苦笑着说,“就算你是一片好意,没有我的允许,让我的一切置身于你的眼皮底下,换做是你,你会高兴吗?”

“高兴,如果是你要监控我的行踪,我愿意。”贺予涵坦然说。

简直没法沟通。

纪皖的眉头微蹙:“好吧,我也没法强迫你怎么样,总而言之,要是你愿意,我们俩做个朋友,如果不愿意,我也没办法,那就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

脑袋针扎般地疼痛起来,贺予涵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跌倒在了床上。

纪皖顿时慌了,扑上去用力在他的太阳穴上揉压:“你怎么了?我叫医生过来!”

她正要去按铃,手被按住了,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你——”纪皖又气又急,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然而贴近了贺予涵的身体,那怒火却一下子熄灭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紧绷的肌肉,还有微微颤抖的手臂,显然他正在忍受着痛苦。

“皖皖,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贺予涵在等着脑中的那一波刺痛过去,鼻间传来的馨香,好像一剂最有效的镇痛剂,让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在须臾之间那么短。

纪皖枕在那宽厚的肩膀,那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久远的记忆冲破了她防御的盔甲,仿佛潮水般涌了过来。

曾经的甜蜜絮语,曾经的裸裎相对,曾经浓到快要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她整个人都几乎控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

温热的唇瓣在她的发梢一下下地落下,小心翼翼,仿佛她是这世上最稀有的珍宝。

一阵热意袭上眼眶,纪皖闭上眼睛,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声音中还是带着几分僵硬:“好了吗……”

抱着她的手松了松,她推开飞快地站了起来,快步朝着房门走去,她怕再晚走一步,就要沉溺在这无边的温柔中。

“皖皖,”贺予涵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决,“你心里有我。”

纪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那天我吻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贺予涵的声音低柔,蕴含着无限的情意,“我以为我又自作多情了,可我现在觉得不是。皖皖,为什么要压抑你的感情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感情是适不适合的,只有你想不想要,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俩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

“你……你胡说八道!谁说我爱你……”纪皖颤声反驳。

“好,那我们就耗着吧,”贺予涵的语声平淡,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耗上一辈子,等我们俩都老了,再来谈情说爱。”

门被推开了,阿卓从外面探进头来。

纪皖浑身一震顿时清醒,她推开阿卓,夺路而走。

阿卓呆了呆:“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贺予涵靠在床上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卓看着纪皖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笑了:“其实纪小姐也没有她嘴巴里说的那么狠心,典型的嘴硬心软。”

“有事快说,我现在是病人。”贺予涵终于开口。

“贺少,”阿卓敛了笑容,一脸的慎重,“我今早已经把你住院的事情散播到老宅了,不出你所料,谢宁那里她已经打了电话来确认过了,今晚估计会有点动作。”

贺予涵的手一紧,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将近午夜,整座贺宅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今晚的夜色尤其暗沉,天空中的皎月被乌云遮挡,星星也不见踪影,一眼望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到了最东头的那间套房推门而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她四下打量着这间房间,那蓝幽幽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的五官被这幽光勾勒出几分阴森可怖的感觉,正是贺卫芳。

自从离婚后,不知道为什么,贺予涵就一直住在了贺宅,而她毕竟是已经外嫁出去的女儿,总不能三天两头住到娘家。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贺予涵不在家中的机会,她又以照顾贺宁为理由留了下来,总算找到机会再次走进了这个房间。

贺予涵铲除了贺卫庭,终于掌控了和宇财团,这让她欣慰不已,然而向来对她亲密尊敬的侄子忽然对她淡漠了起来,纪皖已经不在,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这个侄子对她离心。

除非……是那忽然冒出来的遗书出了问题。

贺予涵一早就答应的两千万迟迟未能到账,再拖下去,只怕要酿出大事来。

她急需知道原因,然后再对症下药,在贺予涵身上,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这是她在贺家和和宇唯一的倚仗,一定要牢牢掌控。

可这遗书会放在哪里呢?

这一间套房除了卧室,就只有书房和卫生间,上次她在书房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难道会是在卧室?

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把抽屉拉了出来,里面只有一些日常用品。

衣柜里衣服的口袋挨个掏了个遍却空空如也,贺卫芳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床前,掀开了枕头,只见枕头下放着一个信封。

她又惊又喜,迅速地拿起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来,还没等她打开,房间里的灯骤然亮了起来。

贺卫芳浑身一哆嗦,僵硬地转过身去,只见贺予涵站在门口,双臂交握在胸前,目光冰冷地落在她的身上。

“予涵……”她失声叫道,“我……我来看看……看看你睡了没有……”

情急之下,她编不出像样的理由,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

“是吗?”贺予涵的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一步步地朝着她走来,那眼神阴森冷酷,仿佛想要将她的伪装尽数剥落,“那姑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有什么秘密在这封信里面吗?”

“怎么会……”贺卫芳强笑着说,“我见你不在随手拿了看看而已……”

贺予涵取出手机点了两下,宽大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贺卫芳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摸进房间开始,到她四处搜索,就连表情都没放过:“姑姑,我很好奇,你这么辛苦地找这封信干什么?是怕我妈在遗书里写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

贺卫芳的脸色惨白,手中的信纸簌簌作响:“予涵,我和你妈一直情同姐妹,你妈生病的时候是我四处张罗替她找医生看病,一有空就陪在她身旁,就算她现在人在我眼前,我也不怕她会说我坏话,我为什么要怕她的遗书?好了,我擅自到你房间里是我不对,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一时糊涂了,算姑姑错了,太晚了,我先去睡了。”

她强自镇定地朝外走去,眼看着就要从贺予涵身旁走过。

“姑姑,”贺予涵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你的确伪装得很好,在所有人的眼里,你这个小姑子堪称完美,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十年前,姑父有一次赌钱输掉了一大笔钱,正好恰逢他即将继承家业的紧要关头,他不能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你就找我妈借钱,我妈听说你是去还姑父的赌债,没有立刻借给你,转头和我爸说了这件事,让他要给姑父立个规矩,要不然只怕赌博成瘾会陷入泥潭,就这件事后,你对我妈就心生芥蒂。”

贺卫芳停住了脚步,眼中好像见了鬼一样:“你……你去查……你姑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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