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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104)

她不认为她的建议有什么不妥,就算两个人彼此欣赏,为什么要朝夕相对?偶尔相见谈天说地,让心中永存对方的那一份美好,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爱情浓烈却易折,一不留神就伤人伤己;友情浅淡却久远,对他们两个是最好的结果。

看了看时间,午休快结束了,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忽了起来。

又一个晚上过去了,脑震荡的观察应该结束了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他身边有人照顾吗?

坐在这里也心神不宁,毕竟贺予涵是为了她才受的伤,纪皖终于站了起来,决定还是去医院看看。

然而贺予涵不在病房,护士说,他昨天就出院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纪皖呆了半晌。

可能是昨天的建议终于让贺予涵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吧,他没有心情再搭理她了。

这样也好,大家终于都解脱了,可以回到那被偏离的轨道,不用再辗转反侧如何抉择。

纪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什么,走路的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似的,缓慢而沉重,心情也莫名晦涩了起来。

“皖皖?”有人诧异地叫了一声,纪皖停住脚步一看,居然是卫瑾彦。

“你怎么也在这里?”纪皖纳闷地问,这一刹那她忽然想起来,很早以前好像也在这里碰到过卫瑾彦。

卫瑾彦挤出了一丝笑容,好一会儿才说:“我……我爸在这里。”

“还没出院吗?”纪皖愣了一下,上次她要来探病,卫瑾彦明明说他爸已经快好了,让她不用麻烦了。

“病情有点变化,”卫瑾彦隽雅的脸上有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烦躁,“这次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纪皖买了些补品和水果,跟着卫瑾彦上了十二楼。十二楼是呼吸科,卫爸的肺部出了问题,里面有气泡,以至于胸痛、气闷,前阵子治疗后有所好转,可临近出院时却检查出了肺癌病灶,而且已经是中晚期了。

卫爸是市内某个大专院校的教授,卫瑾彦那温文俊雅的言谈举止有大半遗传自他,卫妈是一所中学的音乐教师,温柔可亲,纪皖和两位长辈见过几面,曾经对他们琴瑟和鸣的婚姻生活非常羡慕。

病房里,卫爸穿着病服,看上去精神很不错,说话的时候也朗声笑语,半点看不出来得了重病萎靡不堪的模样,反倒是陪在病床边的卫妈不太好,经常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纪皖心里觉得分外遗憾,这样完美的一个家庭,却要被病痛折磨,有着分崩离析的可能。

算起来,纪皖和卫家二老已经有四五年没见了,卫妈见到她很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听说她妈妈已经去了,不由得长吁短叹了一番。

“你别老是说这些不开心的话,”卫爸笑着说,“说点开心的,皖皖,你越长越漂亮了,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还在念高中。”

“大一了,那时候我刚上大学,瑾彦替我庆祝。”纪皖回忆着。

卫妈的神色有些古怪,怅然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你们大了,我们老了,”她顿了顿,又问,“皖皖,追求你的男孩子一定很多吧?”

“没有,”纪皖的脸色微赧,“肯定没有追求瑾彦的女孩子多。”

卫妈瞟了儿子一眼,眼里忽然有了一层说不出的伤感,“多有什么用,我就盼着他能赶紧带一个回来给我们俩瞧瞧。”

“妈……”卫瑾彦无奈地叫了一声,“你怎么又提这事。”

“你啊你,妈说你什么好呢?”卫妈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纪皖,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热切,“皖皖,那会儿你和瑾彦那么要好,我和瑾彦他爸都以为你们俩……““妈!”卫瑾彦低低地叫了一声。

卫妈眼圈一红,坐在病床边不说话了。

纪皖有些莫名,不过还是笑着打圆场:“瑾彦很听你们话的,可不敢早恋,我们是纯洁的革命伙伴关系,对吧?”

“革命友谊可以升华一下嘛,”卫爸乐呵呵地在一旁接口,还很时髦地说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皖皖要是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一下我家瑾彦。”

卫瑾彦无奈地说:“爸,你怎么也乱开玩笑。”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父母的意见都是瞎操心,对吧?”卫爸叹了一口气,看向纪皖,“皖皖啊,生个硬邦邦的儿子真没意思,真想换个爱撒娇的女儿,所以我们俩盼着媳妇都魔怔了,你别见怪啊。”

纪皖尴尬地笑了笑,顺手用胳膊肘戳了戳卫瑾彦:“瑾彦,你倒是加油啊,让叔叔阿姨这么发愁,简直有损我们际安大学校草的形象。”

卫瑾彦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迅速地垂下眼眸盯着脚下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淡淡地道:“缘分没到,急也急不来。”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见卫爸说的多了有点疲惫,纪皖就告辞了。

卫瑾彦送她出去,刚下电梯,迎面就撞上了路青檬。

路青檬照例穿着她招牌性的波西米亚风的大裙子,那明艳妩媚的容貌在拥挤的人群中分外引人注目。

目光相对,三个人都有点愕然。

“你怎么也在这里?”卫瑾彦率先开了口。

路青檬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嘴角浮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就不能来吗?好歹我也曾是你的女朋友……不,枕边人,就不能来探望一下你的父母吗?”

“没有必要吧,”卫瑾彦的语气疏远而冷淡,“你最近这么忙,还是多照顾一下你自己吧。”

路青檬站在原地,眼神阴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是女性,纪皖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了渐渐涌起的难以抑制的悲哀,就好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在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在缓缓枯萎。

她拽了拽卫瑾彦的衣袖,小声说:“她也是一片好意……”

路青檬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没过两秒,卫瑾彦的手机上响起了“叮咚”的提醒音。

“我把国内肺病治疗专家的信息发邮件给你了,”路青檬说得很缓慢,好像想要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嵌入卫瑾彦的脑中,“有两个我已经帮你约好,你把号码报给他们就好,这些药都是M国最新抗癌药品,配合治疗效果据说是最佳的,如果你嫌弃,就直接丢垃圾桶,以后我不来骚扰你了,但愿你能心想事成,和你的心上人百年好合。”

还没等卫瑾彦说话,路青檬把手里的袋子往他脚下一丢,转身大步地走了。

纪皖情不自禁地“哎”了两声,见卫瑾彦在一旁一动不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犹豫着问:“你们俩……分了吗?她看起来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袋子里都是一盒盒的药,包装上都写着外文,看上去价值不菲。卫瑾彦的眼神茫然了片刻,却又在一瞬间清明了起来。

“别傻了皖皖,建立在欺骗和戏弄基础上的爱,能有多长久?”他反问道。

纪皖心里恻然,以卫瑾彦的个性,的确无法接受这一开始就注定是骗局的感情。

“皖皖,陪我吃个饭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心里烦。”卫瑾彦的视线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破天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小饭店,点了两个小菜,卫瑾彦要了瓶啤酒,一个人自饮自斟了起来。这样借酒浇愁的卫瑾彦很少见,纪皖挖空心思想找点开心的话题。

小饭店的老板正在做米馒头,把发酵好的酵头往蒸笼里舀。

“瑾彦你看,”纪皖惊喜地说,“很早以前姥姥也做过,我们还一起帮姥姥打米浆。”

老板乐了:“哎啊老乡啊,这是我们老家的做法,现在际安市很少见到了。”

“那时候你还说这个用手去捞过了,打死你也不要吃,”卫瑾彦的嘴角不知不觉浮上了一丝笑意,“结果你还不是吃得比谁都欢。”

“你还说我,忘了你那时候用什么化学反应式来分析发酵的原理,结果被姥姥赶出去了,说听了你ABC头晕,做出来的米馒头要不好吃了。”纪皖挖苦着揭他的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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