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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124)

老师们七嘴八舌地批评贺予涵,贺予涵沉着脸一声不吭,眼神却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纪皖在一旁看得有点胆颤,她深怕贺予涵来了脾气和老师们吵起来,赶紧在他掌心挠了挠以示安慰。

“那你们的意思是……我们上次的离婚不作数的?”贺予涵陡然精神了起来,“我们俩现在还是结婚状态?”

老师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赶紧解释:“不是的,离婚是离了,就是要补一下手续。”

“我看也别补了,就让我们俩违反法律规定没离成婚好了,你们有什么损失直接告诉他,双倍负责赔偿,”贺予涵指了指谢宁,又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本离婚证,迫不及待地塞进了老师的手里,“这离婚证退给你们,我们俩的结婚证赶紧还回来。”

老师额头上冒汗了:“不行,你一定要补一下离婚手续,否则的话我们系统里没法处理。”

贺予涵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有些不太好看:“那是不是我也要去起诉一下离婚无效,你们才会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走?”

老师急眼了,一把就抓住了纪皖:“你是纪皖是吧?当初要不是你求我我也不会破例帮你办了离婚,当时我可算是帮你忙的,这事你得帮我,只要重新填张表格签字就好,不耽误你们复婚,他这样不答应不是让我这好人没好报啊?”

纪皖赶紧安慰了她几句,回头瞟了贺予涵一眼:“好了,别为难人家了,赶紧过来办手续吧。”

贺予涵有些悻然,要是上回的离婚不算,那听起来有多美好,不过,如果他坚持,看起来纪皖是要不高兴的,算了,皖皖开心最重要,别的都是虚的。

等忙完所有的手续,重新拿到那两本红本本的时候,贺予涵终于舒心了,脸色也不阴森了,巧克力和饼干的小套盒分发到了民政局每一位在场人的手中,就连门卫大爷也没拉下。

为了庆祝复婚,贺予涵把晚餐定在了黄罗江外滩边上的一家法式餐厅,餐厅就在江边的一座法式建筑旁,背后是一家有几百年历史的教堂,门前铺满了白色的沙砾,白色的帐篷搭在沙砾上,用玫瑰花铺就的花道美得令人窒息。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穿着白色制服的厨师和侍应生在列道欢迎,贺予涵把整座餐厅都包下来了。

这实在有些奢侈浪费,然而,江风轻抚,花香醉人,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纪皖想要责怪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吧,最多她下次回请的时候也挑个奢侈点的地方,偶尔一次,也不至于让现在的她破产。

背后乐声悠扬,一个小型的乐队在树影下演奏着乐曲。

大厨就在他们位置的不远处烹制美食,火焰翻飞,刀铲飞舞,看上去就像一场饕餮盛宴。

前菜有一道精美的鱼子酱鲜果沙拉,里面有纪皖最喜欢的芒果粒,芒果裹着酸奶,酸甜软糯,她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还眼巴巴地看着贺予涵的那一份。

“想要吗?”贺予涵插起一块芒果粒。

纪皖点了点头,飞快地凑了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贺予涵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面前的那一份就被纪皖抢走了。

这算是美色诱惑吗?贺予涵的眸色渐深,意味深长地说:“好,回家后你等着。”

纪皖的耳根一红,瞟了他一眼,那媚眼如丝,勾得贺予涵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起来。

他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好不容易才把拖纪皖回家的念头压了下来:这是一个美好的晚上,当然不能只有欲望的记忆。

纪皖不能喝酒,这显然是件遗憾的事情,要不然看着她醉眼朦胧,一定是最美的景色。幸好餐厅调配的饮料也很好喝,是那种各种果汁混杂在一起的,清凉中带着微甜,纪皖一不留神多喝了一杯,便起身上了个洗手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白色的沙砾中点起了星星点点的蜡烛,围着帐篷轻轻摇曳,烛光中,贺予涵斜靠在高脚凳上,一把吉他架在腿上,低头拨弄着琴弦。

他额间的碎发低垂了下来,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身上的那件白衬衫贴合在肌肉上,勾勒出他精瘦而挺拔的身材。

在柔和的光晕中,多年前那个白衣少年仿佛穿越了时空,静静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喑哑的磁性,唱了一句“斑马斑马”,抬起头来,那深邃的目光落在纪皖的脸颊。

血液中仿佛有什么在涌动,和年少时那久远的悸动混杂了起来。纪皖不自禁地随着旋律轻声接唱了下去。

声音一高一低,一亮一暗,却出奇得和谐,在这皎洁的月色下渐渐响起,又渐渐消散。

一曲终了,贺予涵扔下了吉他,两个人轻轻相拥,额头相抵,随着轻慢的乐曲声缓缓摇摆着。

“皖皖,我想弹一辈子吉他给你听。”

“嗯,”纪皖轻应了一声,“我唱一辈子斑马给你听。”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不着边际的傻话,任凭时间流逝,就好像这夜空下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岁月静好。

直到侍应生再次手持托盘走到桌边,贺予涵才松开了手,餐后的甜点好了,再不吃怕失了风味。

这一顿晚餐几近完美,贺予涵非常满意,结账的时候给了丰厚的小费,挽着纪皖心满意足地沿着玫瑰小道出了餐厅,脑子里开始浮现了各种粉色的念头,肾上腺素开始分泌。

然而他的运气好像不太好,一出门迎头就碰上了贺予灵和她的闺蜜沈卫雅。

“予涵!”沈卫雅很高兴,老远就冲着他招手,“你怎么也在这里?”

“怎么就你们俩在江边瞎逛?女孩子注意安全。”贺予涵飞扬的心情被拽下一个角,板着脸教训说。

贺予灵“切”了一声:“你以为我们是省油的灯吗?”

沈卫雅拽了贺予灵一下,高兴地说:“谢谢关心,不如你和我们一起逛逛,顺道临时当一下护花使者。”

贺予涵的脸都黑了:“我们有要紧事。”

贺予灵连忙打圆场:“大哥和大嫂约会呢,我们就不要当电灯泡了,走啦,那家专卖店来了新款,我们去挑挑。”

她一边说一边把沈卫雅往前拉,沈卫雅嘟囔了几句拗不过她,渐行渐远,只是半路上还一直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

贺予涵松了一口气,转头一看,纪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卫雅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怎么了?”贺予涵奇怪地问。

“她为什么现在还对你这么亲热?”纪皖淡淡地问。

贺予涵略微有点紧张:“我们两家一直交情不错,我一直当她是妹妹,没有其他的。”

“上次她和我说,她照顾你很久,我那时候对你那么无情,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妹妹,你一定也有点动心了吧?”纪皖垂下眼眸,脚尖一下一下地提着小石子。

贺予涵的手心渗出汗来,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纪皖的手臂:“没有,我心里一直都想着你,没有半点空隙给……”

纪皖不是这样爱挑刺的女孩。

贺予涵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住了口,他捧起纪皖的脸颊,果不其然,纪皖低垂的眼眸弯弯,里面闪动着盈盈的笑意。

“好啊,你居然戏弄我,”贺予涵顿时明白了,恨恨在她鼻尖拧了一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纪皖靠在他的胸膛上吃吃地笑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予涵,其实……我吃醋了。”

贺予涵一时没听清,愕然问:“你说什么?”

他的胸膛宽厚,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微微震动着,纪皖痴恋地沉溺了几秒,低低地说:“那天她说她照顾过你的时候,其实我吃醋了,要是我那时候……没和你分手,要是照顾你的是我……就好了。”

这可能是贺予涵听到的最美的情话。

他的喉结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诅咒般的低喃,随即便大步拉着纪皖朝前走去:“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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