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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22)

“你……你等一等,别哭,我知道了,”席衍困难地开了口,“你在哪里,方便出来吗?到爱莎大酒店的咖啡厅等我,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

第18章

纪皖好几天没睡好了,电梯里光可鉴人,极致的高速让她微微晕眩。

门口有侍应生在领位,一见到她就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请问是纪小姐吗?席先生已经预订了位置,请跟我来。”

纪皖跟在他身后,她的喉咙有点发干,脚下好像踩了棉花似的,轻飘飘的。这是个胆大的决定,她所能倚仗的,也不过就是席衍对她有可能还未消失的兴趣。

在大厅里拐了个弯,侍应生往旁边让了让,前面是一个半敞开的包厢,头顶是全透明的玻璃,整个蓝天白云仿佛触手可及。

背对着纪皖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他的后背挺拔,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架在扶手上把玩着一个白色的骨质瓷杯。

“纪小姐你请。”侍应生恭谨地道,随着他的说话声,那骨质瓷杯忽地一滞。

纪皖停住了脚步,眼前的背影好像不是席衍,却也非常熟悉。她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定定地看着那个人的侧脸。

“怎么你也在这里?”她困惑地问,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贺予涵静静地看着她,在阳光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闪动着分外幽远冷冽的光芒。“他有事情,过不来了。”

纪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忽然明白了:“你认识……席衍?”

贺予涵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抬手示意:“坐。我和他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铁。”

或许早就该想到了。

纪皖想,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莫名其妙的快速注资,莫名其妙的追求,莫名其妙的诱惑……

明明此刻应该感受到羞辱和愤怒,可她却只有木然,难道这是命中注定,她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吗?

纪皖点了点头,勉强维持着仅剩的自尊,她的语声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玩,我失陪了。”

她掉头往外走去,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喝:“纪皖,为什么?连他都可以,为什么就我不行?”

那声音中带着几乎压制不住的愤怒,贺予涵完全不能理解,在这变故迭生的日子里,他一直陪在纪皖身旁,作为纪皖的老同学、前男友,有财力有实力,可走投无路的时候,纪皖宁可去求助席衍这样萍水相逢的花花公子,却半点没有考虑向他妥协。

纪皖沉默不语,良久才自嘲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贺予涵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平静了下来:“你不必急着走,也不用觉得我和席衍串通好了故意羞辱你。其实重逢后我一直出现在你面前是有原因的,我想和你谈个交易,一个对你对我都有利的交易。”

“我没兴趣。”纪皖冷冷地拒绝。

“何必呢?”贺予涵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都愿意为了报仇卖身给席衍了,却连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吗?难道我对你来说,就是这么特殊的存在?”

纪皖的后背僵了僵,转身在贺予涵对面坐了下来,抓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入喉咙,让她糨糊一样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说吧。”

贺予涵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放在了纪皖的面前,这是一张合照,整个贺家家族的人都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照的,那是我妈,她在我十七岁那年出车祸死了。”

照片里,贺予涵的母亲长得很漂亮,怪不得贺予涵也如此出挑,几个贺家的人也个个都是男俊女靓,最中间一名威严的老者,想必就是贺家的大家长。

纪皖的目光落在最前排的左手第二个人身上,那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下巴微微扬起,神情傲然。

“那是我的姑姑。”贺予涵瞟了一眼,“很照顾我,当年要不是她,我说不定……”

纪皖的目光一滞,迅速地从照片上挪开了,淡淡地问:“你给我看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认为我妈的死有蹊跷,却没有查出头绪,而且,我爷爷要让我联姻,我却不想让他称心如意,”贺予涵冷冷地说,“我继母就是他安排的,我妈尸骨未寒,他就让我爸娶了这个女人。”

“那你想做什么?”

“和我结婚,帮我把贺家搅一搅。”

纪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情,你随便找个女人都可以做,为什么非要找我?”

贺予涵凝视着她,扯了扯嘴角:“我那几个叔叔姑姑都不是好惹的,我爷爷更是厉害,普通的女人根本不是对手,只怕没几天就要哭着鼻子逃走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等两年后我要离婚时,我可以确信你不会粘着我不放,更不会试图从我这里分走贺家的家产。”

“两年?”纪皖困惑地看着他。

“对,两年,”贺予涵重复说,“也就是我买你两年的婚姻和自由,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份工作,而我是你的上司,你做我安排的工作,当然,有些事情你如果不愿意,比如说夫妻间的性义务,你可以有权拒绝。作为报酬,你希望席衍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做好,比你想象得到的做得更好。”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那张俊朗的脸庞蒙着一层寒霜,纪皖莫名想起了当年他刚入学时候的模样,冷得好像南极的冰川,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那些女生成了明知会扑火的飞蛾。

这样的男人,如果多相处一秒,可能就会沉沦吧?

纪皖紧握着手里的水杯,垂下眼睑摇了摇头:“谢谢你的提议,不过……”

“别急着拒绝,”贺予涵紧盯着她的发梢,目光冰冷,“考虑两天再说,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

他站了起来,挥手叫了侍应生买单,再也没有多看纪皖一眼,大步离开了咖啡厅。

纪皖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仰头望着玻璃顶中的蓝天,脑中一片混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那里干什么,可能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外面的那些纷杂吧。

一片湛蓝渐渐浅淡,又一点点染上了一层金色,明亮的天空渐渐黯淡了起来。

她猛然想了起来,今天和姥姥说好要陪她去吃晚饭。

姥姥崴了的脚已经好了,还好几次自告奋勇到医院里陪护纪淑云,忙前忙后赶都赶不走,让纪皖哭笑不得。其实姥姥具有他们这一辈人的很多特质,坚韧、善良、无私,很多时候都让纪皖自惭形秽。

一见到纪皖,姥姥分外心疼,把好菜都往纪皖碗里夹:“皖皖,你多吃点,自己身体要当心,伐要让你妈挂心。”

纪皖心里酸涩,纪淑云这几天连理都不理她,要是身体好的话,说不定都要把她逐出家门断绝关系了。

“姥姥,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家里重活都不要做,有事情打电话给我,我会过来的。”纪皖叮嘱着。

“没事,我这里你放心,姥姥硬朗着呢,”姥姥笑呵呵地说,“待会儿把几个菜给你妈带去,让你妈心放宽点,咱家总不会一直倒霉下去的。”

纪皖一直没敢把病情告诉姥姥,姥姥还等着纪淑云出院以后去去去晦气呢。

两个人吃到一半,家里的座机响了,纪皖一听,是舅妈打来找姥姥的。

姥姥讲了几句就不说话了,纪皖坐在旁边只听到舅妈嗡嗡嗡的声音。姥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没有发作,只是含糊着“嗯嗯”地应了两声。

挂了电话,姥姥显然有点恍惚,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老太婆没什么用处,只有这间破房子还能让人惦记着。”

纪皖一阵心寒:“舅妈他们还没死心吗?姥姥,你别理他们。”

姥姥很长时间没有吭声,只是摸了摸纪皖的头:“皖皖你别操心这事,你和姥姥说实话,你妈的病还有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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