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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76)

她不想多逛,只是径自到了保健区,替贺宁挑选了一个最高档的暖脚器,外加超市里最贵的补品,总共也就花了三千多块。

这价钱在普通人家已经算得上大礼了,可送给贺宁,实在是太寒酸了。

纪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贺宁手上玩的东西都是古董,就算把她所有的存款拿出来,可能都够不上那本《两汉策要》的一个封皮。

年三十的贺家老宅很是热闹,除了贺家人都到齐了外,家里好几个佣人包括安婶和田叔都是很早就在贺家安了家的,大家剪了窗花、贴了福联,大门口甚至挂了两盏红色的灯笼,看起来一派喜气洋洋。

贺宁今天穿了一套深红色的古稠中式对襟衫,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他坐在客厅正中间的沙发上,还没成年的小辈们都过来磕头拜年,说上一句新年祝语,拿一个厚厚的红包,贺予彤最是兴奋,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在一群小屁孩中最大,老气横秋地拿着自己的红包对下面的小辈说话:“你们也来给我磕头拜年,我给你们发红包,一人一百块。”

贺卫芳那个小外孙才三岁多,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伸出了一个指头:“一张……姥爷这么多……不合算……”

旁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贺予彤顿时涨红了脸:“等会儿不和你玩了,我和迪迪去放炮仗不带你看。”

小外孙急了,口吃着说:“恭喜发财,小姨姨我也要,炮仗!”

“好,都要都要,”田叔在一旁乐呵呵地说着,“走,田叔带你们出去放炮仗。”

桌上已经放了很多精美的礼盒了,纪皖刚想把自己的礼品放上去,贺予涵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握着她的手,恭恭敬敬地把礼盒和纪皖的那几样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爷爷,新年快乐,我和皖皖一起特意挑的,祝你身体健康。”

贺宁也没在意,示意旁边的贺卫芳收起来,看向纪皖的眼神破天荒得和悦:“不用破费了,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你们都该知道。”

“爷爷我知道,”贺予涵神色自若,“但愿过两天有好消息。”

纪皖的心头别别乱跳,不自然地避开了贺宁的视线。

吃年夜饭、围炉聊天、看电视,一家人难得都聚在一起。贺予彤今天有恃无恐,大过年的随便她怎么淘气都没人骂她,于是就领着和几个小孩子在院子和客厅里窜来窜去,还非得拉着纪皖去外面玩。

纪皖打起精神陪了一会儿,躲猫猫的时候有点累了,就靠在后墙上歇了一会儿。

后墙直通厨房消洗室,大概就只有几米远的距离,纪皖正对着厨房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走动,若有似无的声音隔着空气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这种满大街都是的保健品她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给爸,安婶,你收着,随便吃点,不爱吃就扔了吧。”贺卫芳随意踢了踢脚边放着的礼品。

“这……这不合适吧?”安神为难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没钱也不知道收敛点,予涵都准备了礼物了,她还非得硬出个头 。”贺卫芳嗤笑了一声,目光看向门外,仿佛透过浓重的夜幕,落在了纪皖身上。

这一刹那,纪皖几乎以为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故意要羞辱她的。

“她也算是一片心意吧,”安婶挺好心的替纪皖说了一句话,不过她也不想得罪贺卫芳,忙不迭地端着盘子说,“不过老爷子的确不会吃,哎呦你先忙着,我送水果出去。”

贺卫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的礼品,眼神阴晴不定。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贺予彤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纪皖僵直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贺予彤欢呼了一声,冲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你好厉害,我都找不到你,接下来换你找我了。”

“吱呀”一声,贺卫芳从厨房的后门中走了出来,随手把那几盒礼品扔进了后院的垃圾桶里,脸色阴沉地看着墙角的纪皖。

“姑姑,”贺予彤眨巴着眼,指着垃圾桶小声地说,“新的,浪费不是好孩子。”

贺卫芳懒得理她,低喝了一声:“彤彤去找你妈去,这么晚了再在外面玩,小心被妖怪抓走吃掉。”

贺予彤吓了一跳,四下看了看,胆怯地后退了一步,一溜烟地钻进了厨房不见了。

“纪皖,我真是佩服你的手段,”贺卫芳的口气非常不善,“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骨气,就别再缠着予涵了。”

纪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困惑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贺卫芳轻蔑地一笑,“予涵值得一个更好的全心全意对他的女孩,而不是你这个只会替他惹笑话、让他收拾残局的拜金女。”

纪皖看着她,了然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你是希望予涵有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妻子吧?你是想掌控贺予涵被你所用或者有什么大事需要借住他的力量吧?”

贺卫芳的脸色骤然一变:“你在予涵那里胡说了什么?”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你好自为之吧,贺予涵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纪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回到客厅里,贺予涵刚要出来找她,一见到她才松了一口气。

贺予彤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累了,这会儿乖乖地趴在占芸身上打哈欠。

“去哪里了这么久?嘴唇都紫了。”贺予涵略带责备地问。

纪皖靠在了椅背上,只觉得浑身疲乏,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尝点橙子,很甜,”贺予涵顺手把切好的四瓣橙剥了开来,递到了纪皖的嘴边。

酸甜的气息直扑鼻尖,纪皖用力地捂住了嘴,才把一阵泛上来的干呕压了回去,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状。

“不要,谢谢。”她如坐针毡。

一直到了九点多,贺宁才有些疲了,终于先上去睡了。老的一走,大家也就陆陆续续地准备散了。

纪皖忍了这三个小时终于解脱,拎起包迅速和大家颔首告别,贺予涵站起来也跟着要走。

“予涵,”贺卫芳紧跟了两步,语气不是太好,“你们年三十难道还不在家里住?明天各家亲戚过来你不在合适吗?”

贺予涵的脚步一顿,歉然说:“姑姑,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这一顿的功夫,纪皖就已经快要走出大门了,贺予涵紧追了几步,拽住了她的手臂:“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到我的车上来,别犟了,这两天我不逼你。”

这满满地拿捏了七寸的语气,让纪皖胸口的闷气终于难以抑制,她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贺予涵,你还真以为你是天下的主宰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有了孩子,我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贺予涵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压下了那暴戾的情绪,拉开车门,半强迫地把纪皖塞入了车内。

汽车启动了。

他却没有挂档。

机械的发动机声中,贺予涵冷冷地开口:“很遗憾地告诉你,就算是你想把孩子打掉,全际安市都不会有人胆敢接你这个要求。”

从来没有一个农历新年过得如此胆战心惊。纪皖做梦都梦见贺予涵在她身旁安插了天罗地网,就连她的呼吸频率都能一一监测到。

过年的时候,姥姥家、姥爷家来来往往的亲戚挺多的,平常公司忙,纪皖没时间陪着姥姥,这次索性就陪着姥姥一连过到了初三,也省得一个人呆在公寓里胡思乱想。

贺予涵果然守信,这几天都没来骚扰,不过每天都会来个电话,姥姥年纪大了,拿着电话一唠叨就是二十来分钟,把纪皖一天的行程流水一样地汇报一遍,真不知道他怎么有闲心听上这么长时间。

初四的时候,席衍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勒令一定要给寿星来捧场,不然他就亲自过来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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