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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婚(93)

手机睡前忘记关机了,半夜有人发垃圾短信过来。

纪皖迷糊着摸了过来,刚想把短信删掉,手机震动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

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酥麻,一直等到手机重新恢复平静。

赶紧关机吧。

一个声音在半空中不容置疑地提醒。

纪皖的手指却好像失去了控制,一动不动。

你还在期待什么?难道你想要重蹈覆辙吗?软弱是女人最大的缺点。

我没有。

纪皖听见自己分辨的声音。

那就关机,把那个人彻底抹去。

纪皖闭上眼睛,机械地把指尖按在了关机键上。

然而手机骤然又疯狂地震动了起来,带着不接通不罢休的气势,她的手指一乱,关机没关成反而接通了电话。

“皖皖,我知道你在,”听筒里传来贺予涵的声音,和昨晚的相比,那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一样,“别挂电话,好吗?”

纪皖迟疑了片刻,忽然想起谢宁早上说的,贺予涵病得很严重。

手指无来由地就酸软无力了起来,她默默地看着屏幕,想象着贺予涵此时的模样。

“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我以为半夜里电话是打不通的……我忍不住想听听你的声音……”贺予涵的高烧还在反复,整个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皖皖,对不起,我错了……”

纪皖不明白他这又是为了什么在道歉,对不起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现在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皖皖,你在吗?”贺予涵没听到声音,不由得惶恐了起来。

纪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听筒里发出轻微的回声。

贺予涵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屏息听着这久违的甜美的吐息,一时之间,静谧的夜色中充斥着两人的呼吸声,仿佛隔着电波交缠在一起。

“贺予涵,我要睡了,”纪皖终于狠下心来,打破了这甜蜜的假象,“以后也不要再打来了。”

“不……”贺予涵喃喃地拒绝,“我每天十二点都会给你打电话……你别不理我……”

“我们已经离婚了,”纪皖残忍地提醒,“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忘了我吧,彼此都开始新的生活。”

“新生活?”贺予涵重复了一句,喉咙中逸出一丝古怪的笑声,“你这样迫不及待吗?”

纪皖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怎么,难道不行吗?难道你还想掌控我的生活吗?”

听筒里一阵沉默,良久,贺予涵才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不是,我……只是今天病了在胡言乱语而已,你不用理我,明天……等到明天就好了。”

可能是说的话太多了,那破锣的一样的嗓音骤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纪皖的心脏都揪了起来。

她瞬间警惕,不行,不能再听下去了。

“贺予涵,时间会带走一起,”她的声音低柔却肯定,不知道是在劝慰贺予涵,还是在劝慰自己,“一年以后你再回头看看,说不定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遥远的回忆。”

“如果一年不行呢?”

“那就两年。”

“如果两年也不行呢?”贺予涵像个孩子似的固执地追问着。

纪皖语塞,良久才冷冷地说:“那是你的事情,我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无论爱也好,恨也好,都已经过去了,病了就好好休息,别再来打扰我。”

她飞快地挂了手机,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想想贺予涵的手段,想想贺予涵的恶语,更想想贺予涵带来的伤害。

赶紧开始新生活吧,让他死心,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纪皖头一次认真思考起第二春的可能性来。

第68章

四月、五月是际安市最美的季节,虽然市区里依然高楼林立,但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花的甜香,天气晴好时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春雨绵绵时空气清新,那淅淅沥沥的语声仿佛情人的絮语,透着一股江南的多情。

那天找第二春的念头在纪皖脑中一闪而过,然而要落到实处却有些困难。

公司发展日益加速,客户群日益庞大,橙子科技不得不搬了一次家,租下了一座大厦其中半层几百平方的办公室,看上去开始有了点唬人的派头。

公司第二个重点APP和微信平台项目“动手吧”已经开始上马,技术人员加班加点开发新系统,她也越发忙碌了,有时候连双休日都要出差,根本没有力气去发展什么第二春。

作为区商务局重点挂名的新兴创业成功典范,纪皖又几次应邀到了高校进行小范围的创业经验推广会,更有两家商业杂志和新媒体应邀她参加了两次访谈,她务实严谨的作风和出挑的身材外貌,为她带来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拥趸者,有好几个明里暗里都来约她,纪皖有两次硬着头皮抽空应约了,只是约会的时候总是状况频出。

一次男方匆匆来迟,说是路上遇到了一起小刮擦,明明是对方没理却不依不饶要赔钱,耽误了时间,迟到是纪皖的大忌,她AA吃了一顿饭,就不再联络;另一次在吃饭的时候,侍应生不小心把饮料打翻,两个人的衣服全脏了,兴致大减。

这样几次以后,纪皖冒出来的心思也就消减了不少,再也没了继续的兴趣。

她的手机设定了早上八点自动开机,晚上十一点自动关机,再也没有半夜响起的意外,然而过了几天后,她发现每天开机都能发现贺予涵在半夜十二点给她发送过一条语音信息。

信息看上去很凌乱,有时候只有四五秒,有时候却有四五十秒,她从开没有打开听过,任凭这些语音静静地躺在微信里,成为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

她没有把贺予涵拉进黑名单,而是固执地用这个考验着自己的毅力,仿佛只要不去听不去看,那就意味着她已经把贺予涵尘封在了自己的心底,再也不会有半点波动。

这天纪皖从外面回来,大厦门口有个不速之客在等着她。

和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发相比,贺予灵显然憔悴了许多,原本如灵蛇般狡黠狠辣的眼神明显变得非常消沉。

纪皖很是意外,在贺家的时候,贺予灵除了冷言冷语嘲讽她几句,基本没有交集,她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居然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和贺卫庭一起设下了局陷害她。

“方便出去喝杯咖啡说几句话吗?”贺予灵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情带着几丝混乱。

纪皖警惕地看着她:“不用了,就在这里吧,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话可以长聊。”

“贺予涵把我陷害你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盛海生,他要和我分手,”贺予灵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他说他不会爱一个这么狠毒的女人,他说我的品性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

纪皖愕然,好半天才说:“那你来找我又有什么意义?我和盛海生已经分手,和贺予涵也已经离婚。”

“他有什么资格可以说这样的话?”贺予灵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我为什么要陷害你?那是因为我想让我爸承认他,我帮我爸扳倒大哥,让我爸看到我的能力,那样我爸才答应了让海生做我的男朋友,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我?”

纪皖觉得匪夷所思,“你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去陷害别人吗?你和海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他怎么能接受你这样的逻辑?”

“为什么不能?这样他可以得到我爸的认可,成为贺家的女婿,他可以一飞冲天少奋斗十年,有什么不好?他妈妈他大姐都是这个意思,他不是向来最孝顺吗?为什么不能?不就是因为我害的人是你这个前女友吗?”贺予灵咄咄逼人地反问着,最后冷笑了一声,“他对你旧情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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