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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127)+番外

卫泗怔怔地看着宁珞,忽地往前凑了凑,面不改色地任凭那剪子朝着他的喉间肌肤戳了下去:“姐姐这是要杀了我吗?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宁珞的手颤抖了起来。

“姐姐的手别抖啊,我替姐姐扶着,能死在姐姐手里,我卫泗心甘情愿。”卫泗的眼中带着一股几近疯狂的快意,“当年姐姐把我救了下来,对我嘘寒问暖、教我习字读书、让我习武学箭,我只盼着能当姐姐一辈子的弟弟,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了杨彦,总想着,这是姐姐喜欢的人,我只要默默地守着姐姐便好。可哪知道那个狗杂种这样糟蹋了你的一番心意,让那个贱人如此作践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吗?我逃出大牢,心里发誓一定要回来把你从那个牢笼里救出来,可后来等我历尽艰辛有能力救你的时候,我欢天喜地地回来,我等到了什么!你已经死了,被幽禁在别院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被人害死的命运!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回来!”

他低低地喘息着,那剪子戳破了他的肌肤,几滴血珠滑了下来。

谢隽春大惊失色:“殿下……夫人……大家有话好好说……”

“天可怜见,我终于求得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我活了过来,姐姐你也活了过来,这辈子,我占尽先机得到了这次机会,这辈子,我谁都不信!什么杨彦,什么景昀,他们都不能相信,只有我能让姐姐过上幸福的日子,姐姐你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别和我生气……”卫泗的声音从高亢到低哑,最后几乎是在低声祈求,眼中几点晶莹,让人动容。

宁珞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谢隽春趁势在她手腕上轻巧地一戳,夺下了剪子,他的后背衣裳已经被冷汗渗透,哑声道:“大家坐下来慢慢说,殿下,你的伤口……”

“出去……”卫泗一字一句地道,“别来打扰我和姐姐。”

谢隽春怔了一下,沉默着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姐姐不想杀我,那是原谅我了吗?”卫泗可怜巴巴地瞧着宁珞。

宁珞的脸白如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无神地落在卫泗的脸上。

“我这里疼,姐姐能替我包扎一下吗?”卫泗见她没有怒意,愈发委屈了,摸了摸脖子上伤口,生生又抠出了几分血来。

宁珞惨然一笑轻笑了起来,喃喃地道:“卫泗,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这副模样都是骗我的。你骗了我,骗了我哥,我大陈边境数十万兵士和百姓的性命……不是你这么几滴血就可以抵消的……”

卫泗怔了一下,陡然拔高了声调:“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背叛宁大哥!谢隽春那二十万兵马,一直滞留在北固城一带,而鲁翼那匹夫的兵马是我使计调到了昌州,有景昀守着,那昌州必定是固若金汤。这场战事本就无可避免,我只能让它尽早结束,相信我,再用不了几个月,我们两国就能罢战息兵。”

“好,你现在就把我送回鲁平城,我就相信你。”宁珞冷冷地道。

卫泗语塞,柔声道:“姐姐在我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我会对姐姐好的,”他忽然想了起来,拎起手中的白纱笼子振奋着道,“姐姐,你瞧,我替你捉来的流萤,你把烛火灭了它们便会发光呢,绿的黄的都有……”

“啪”的一声,宁珞抬手便把那笼子打翻了,里面的流萤争相飞了出来,在室内乱飞,在烛火的映照下,那流萤的尾部光芒浅淡,哪里还有半分美的模样。

卫泗木然站在原地,看着那乱飞的虫子,忽然便森然地笑了笑:“姐姐就这么想回到那景昀身旁去?我可是一片好心呢,怕姐姐回去了伤心。”

一丝寒意犯上心头,宁珞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伤不伤心不用你管,你把我送回去,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卫泗直勾勾地看着她,心一横终于开口,“就算那景昀要纳妾另娶,姐姐也不在乎吗?”

宁珞的身子踉跄了一步,扶住了身旁的椅背,厉声道:“你说谎!景大哥他不可能纳妾的!”

“兰凤山下的别院被烧得只剩一片焦土,他以为你死了,又要安抚西戎、北狄部落,便纳了西戎部落首领的女儿为妾,我半个月前得知的,现在应当已经进了门……姐姐!”

卫泗惊呼一声,飞身上前,堪堪将宁珞倒下的身子抱住了,只见宁珞面如金纸,双眼紧闭,晕厥了过去。

福康王府的大夫暗叹倒霉,他姓安,原本是这南安郡中一家医馆的馆主,家学渊源,在城中稍有薄名,可自打这突然冒出来的福康王来了之后,他便被叫进王府,成日里伺候着一名妇人,虽然那妇人长得美貌,可到底是怀了身子的,肚子日渐显怀,身子难免会不舒服,可那福康王每日里就好像如临大敌,一点小疼小痛便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害得他成日里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凶神恶煞般的王爷哪一日便要了他的小命。

今日更好,他从睡梦中被几个侍卫从床上拖起,仅着了一身中衣便被半抬到了这夫人的房里。

“她怎么忽然晕倒了?她会不会有事?”那个煞神一样的小王爷好像也快要晕过去了,却还不忘口出恶言,“你快把她救醒,要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

安大夫心中有气,一把抓住了那妇人的脉门按了一会儿:“脉象紊乱、胎相不稳,只怕……”

“只怕什么……”卫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揪住了那安大夫的衣领。

“王爷,”安大夫哀叹道,“小人就这点医术,她这几日原本就有些劳神不宁,想必刚才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王爷你不能强人所难啊,你要怪就怪那个和夫人口出不逊的人,砍他的脑袋去!”

卫泗跌坐在椅子上,一拳砸向了自己的脑袋,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安大夫吓得两腿直哆嗦:“我先……先开服安胎药……看看……”

昏迷中的宁珞□□了一声,不安地扭动了两下,神情痛苦地睁开眼来,一旁的青萝忽然便尖叫了一声,哆嗦着道:“小……小公子……夫人……好像有点见红……”

安大夫魂飞魄散:“见红……夫人这个月份了……若是见红可就糟了……夫人的性命……”

“见红……”宁珞懵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她惨然一笑,喃喃地道,“也好……卫泗……你我本就不该在这世上……这样一了百了也好……”

“不!”卫泗忽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半跪在了宁珞床前,他双目通红,哽咽着道:“我不许你有事,珞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腹中隐隐作痛,宁珞心中仿佛有刀在翻绞,血肉横飞。

她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她和景昀两个人的孩子……“卫泗,没有了他们俩,我是活不成的,你拘着我也没用,我的魂魄也会离你远去,”她的眼中一片死寂,“你再厉害,也掌控不了人的生死。”

意识又有些模糊了起来,她只听见卫泗在和她说话,神情焦灼,可她累了,她不想听了,放任着自己沉入了绵绵的黑夜中。

☆、第98章

醒过来的时候,宁珞发现自己还躺在那张檀香木雕花大床上。

她呆呆地盯着那床顶上的云纹片刻,颤抖着将手抚上了小腹。

小腹依然隆起,里面咕噜了一声,她的手掌摸到了一个鼓起的浅包。

刹那间,宁珞欣喜若狂:孩子还在!还会动!

“夫人你醒啦?”青萝的声音喜滋滋地响了起来,“昨晚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和孩子会有危险,还好老天保佑,小公子请来了一个神医,这金针一扎,没两下就把夫人你给救过来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将宁珞从床上扶了起来:“这是安胎凝神的药,大夫亲自替你煎的,这一阵子你要安心躺在床上,千万不能思虑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