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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137)+番外

宁珞轻叹了一声,一阵唏嘘。或许,冥冥中的确有天意吧,一饮一喙莫非前定,于锡元若不是贪了银两,便不会让丁夫人带走家财,便不会引得匪徒眼红;而丁夫人若不是贪生怕死,也不会出了鲁平另觅安稳所在,这二人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板乐呵呵去张罗菜去了,宁珞沉默了片刻,看向了余慧瑶:“你听听,这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明日会有什么福祸从天而降,慧瑶,你本聪慧,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再压抑自己了,何不趁着青春年少,好好享受一番?”

余慧瑶的双眸因为一早上的哭泣而红肿,那曾经慧黠的目光变得茫然,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他……现在在哪里?”

宁珞语塞,好一会儿才道:“听景大哥说,他出城去了。”

“他一定是被我伤透了心,”余慧瑶苦笑了一声道,“算了吧,我们有缘无分,或者我就是这样天煞孤星的命吧,无牵无挂也好。”

宁珞心中焦灼,却明白余慧瑶心中的症结所在和倔犟的性情,实在是急不得,大家分开暂时冷静一下也好,好好想一下,到底什么对于自己是最重要的,到底日后该何去何从。

这鲁平酒楼的老板算是把压箱底的功夫也拿出来了,他知道宁珞是从京城里来的,母家又是江南人士,便准备了一桌江南风味的菜肴,宁珞被那香味引得食指大动,着实吃撑了肚子。

因着这月份已经大了,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待产,府里人个个都小心谨慎得很,用罢午膳便劝宁珞回去休憩,宁珞便拖着余慧瑶作陪,两个人一起坐着马车回了都督府。

刚进了卧房,正待在罗汉床上抵足同眠,再重温一次少女时期的亲密无间,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又在卧房门前停了下来,宁珞的右眼皮再次别别跳了两下,埋在心底好几日的心慌越来越浓。

“珞儿,”景昀素来沉稳的声音带着颤抖,在外面高声叫道:“泽林他……出事了!”

☆、第105章

“咕咚”一声,余慧瑶从罗汉床上摔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宁珞也傻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却见余慧瑶竟来不及穿鞋,仅着锦袜,几步便抢出门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景昀定定地瞧着她,眼神又惊又痛:“余慧瑶,这下可如了你的愿了,泽林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他在阜马地界遇上了北周残部,被人认了出来,一箭穿心,我派去寻他的人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你胡说……”余慧瑶嘶声道,她的身子仿佛筛糠般抖了起来,不得不抓住了门柱才站定了,“他又不是个傻子,出城难道不带个一兵半卒的,怎么可能就……”

“他本就是性情中人,此番为情所伤,心灰意懒,”景昀沉声道,“你若不信,便自己去前院瞧一瞧,看我有没有诳你。”

余慧瑶悲鸣一声,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宁珞心中焦灼,匆忙间穿好了鞋子,惶急地问道:“泽林他……怎么就……”

景昀长叹一声,默不作声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快步朝外走去。

宁珞揽住了他的脖子,想着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年,想着他一声声叫她“弟妹”时的眉飞色舞,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瞬间湿了景昀的衣襟。

横着一口红漆棺木,余慧瑶仿如痴傻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棺木中的人。

那飞扬的眉眼此时再无了神气。

那嬉皮的笑脸此时淡漠无息。

那曾经与她对弈的修长指尖无力地垂在身侧,那曾与她舌战的双唇悄无声息。

一支利箭插在她的胸口,西北凛冽的寒风吹过,那尾羽微微颤动,而利箭入身之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已经干涸了的血渍……

余慧瑶的身子晃了晃,一下子扑倒在了那棺木上。

眼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脸庞滑落,瞬间便打湿了衣襟,她掩住了嘴,却止不住那悲泣声从指缝中溢出,到了最后,她再也无法遮掩,失声恸哭了起来。

“你何必假慈悲呢?”景昀将宁珞放下了下来,脸色冷肃,语声刻薄,“这不称了你的心了吗?他苦恋于你,你却如此狠心绝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想必他咽气之前,定想问你一句,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

“我……怎么会对你没有情意……”余慧瑶哭得不能自抑,双手指尖抓在棺木中,那指甲崩裂,渗出血丝来,“我……我从前便看过你写的文章,字字珠玑,有翱翔九天之志,怎能因为我而明珠蒙尘……我是不想害你……”

“可你现在已经害了他!”景昀厉声道,“若是重来一回,你还会如此待他吗?”

宁珞虽然悲痛,却越听越觉得不对,景昀并不是如此睚眦之人,更不应在这种时候对这样的弱质女流有落井下石的逼问之举,她扯了扯景昀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余慧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喃喃地道:“是我错了……为何要瞻前顾后……我好悔啊……若是重来一回……我想和他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分开……”

她面不改色,一探手,抓住了身旁侍卫腰侧的剑柄,只听得“铮”的一声,宝剑出鞘,剑芒森森,直奔她的脖子而去。

景昀大惊失色,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掌劈在了她的手腕上,却还是有些晚了,那利刃在那玉颈上留了一道血痕,“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宁珞惊呼了一声,急出一身汗来,正要厉声唤醒好友这般傻的行为,却见余慧瑶脸色丝毫未变,竟不顾脖子上蜿蜒而下的血迹,后退了两步,一头便朝着那棺木撞了过去。

景昀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往她后颈一切,余慧瑶委顿在地,失去了知觉。

“快将余家小姐扶进去,替她包扎好伤口,务必看着她不能让她寻了短见!”景昀的额头渗出汗来。

璎香和四叶应声而去。

宁珞追了两步,却回过头来狐疑地看向景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昀长叹了一声,还没开口,便见棺木中有人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问道:“元熹,慧瑶呢?她怎么说?”

宁珞的心别别漏跳了两拍,这才回过神来:邹泽林居然伙同景昀来了这么一个苦肉计!还把她也蒙在了鼓里!

邹泽林服了金大夫所配的绝息之药,看上去昏睡不醒犹如死了一般,能支撑几炷香的时间,余慧瑶一见那插在心口上的箭和血迹,早已心魂俱裂,哪里还会去查真死假死,其实那血是抹上去的,箭是用绑在胸口的黏土固定的,要是像景昀这般经历过战场生死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可蒙住余慧瑶、宁珞这样的闺阁女子还是绰绰有余。

一听余慧瑶自尽,邹泽林整个人都傻了,再也顾不得想什么稳妥的法子了,一把扯掉了那根破箭,一瘸一拐地朝前跑去。

宁珞又气又怒,转身就走,景昀也顾不得什么都督的脸面了,追在她身后连声赔不是:“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其实泽林此行的确凶险得很,我的手下找到他时,他们几个的确正在和一队北周兵在缠斗,那一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你瞧他走路都不利索了,我才替他想了这个釜底抽薪之计。”

“景昀!”宁珞恼了,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恨恨地道,“要是方才慧瑶的手快一点,你可差点要真的弄出人命来了,你真当我们女子都是负心薄幸的人吗?若是你有朝一日这样诳我……”

景昀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她,宁珞掰着他的手腕挣扎了起来:“你撒手,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自去你的军营琢磨你的诡计吧,别来烦我……”

身体腾空而起,被景昀再次打横抱起,宁珞惊呼一声,却不得不揪紧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