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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姐与金丝雀(140)

作者: 靳安 阅读记录

“哦这个国文老师!我可还记得呢,我背不出书来,他居然当众打我手心!气得我一夜没睡,发狠把两篇课文都背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第二天居然不问我了!”

“这个?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去北平回来写的吧,山鸡肉松包真的很好吃啊,我记下来回味回味怎么了!”

白艳又指着一个,挑眉问:“那这个呢?什么叫‘这学期新来的英文老师挺好看的,听说也在美国留过学呢’?”

穆星一愣,冥思苦想:“嗯,这个…这个不记得了…我记这个干嘛啊,早忘了。”

白艳冷笑:“这么好看的英文老师,还比山鸡肉松包难记?”

穆星一把搂住她就啄:“什么好看,不知道!”

一路看过来,终于走到了那扇小小的窗边。

伸手将窗子的闩子打开,穆星扭头道:“来,带你隔空看社戏!”

屋顶的风很大,白艳刚爬出窗口,差点儿就被风兜头拍了下去,穆星连忙拉住她缩进自己怀里。

搂着怀里暖融融软绵绵的人,她用下巴磨蹭着白艳头顶的旋儿,轻声道:“你看,这大好山河。”

湛蓝晴空渐渐染血,直到整个世界都印上夕阳的颜色,金光蒙蒙,为远山苍黛掩上一层洒金轻纱。

在更远的远方,环山绵延起伏,像蛰伏多年的兽。兽脊耸动,蓄势待发,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席卷田野村庄,叫天地变色。山脚下的水田里,青色浅浅地连成片,一两点人影飘动,大水牛也化成黝黑一点。

“好美。”看着眼前的风光,白艳喃喃道。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点宝藏能藏着。”穆星说,“现在通通分给你,全都给你。”

放眼远眺,不需费劲,便可寻到那条金灿灿的桐花河,与河边乌泱泱的人群,和戏台上插着满身旗,大公鸡一样骄傲抖动的戏子。

静静看了一会儿,穆星道:“也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一开场大多是打戏吧?”白艳道,“倒是听李婶说中间有一出是《打严嵩》,她的小儿子抱怨的紧呢。

穆星不由笑起来:“这小子怎么和我一样啊?”

她道:“我小时候跟着姑妈听戏那会儿,也听过一场麒麟童的《打严嵩》。那会子小,只喜欢看武生虎虎生威地打,或者听青衣咿咿呀呀地唱,顶讨厌的就是老生打着摆子地念,老太太似的。有次我闹着要走,仿佛冯女士也在,把我好一顿念。”

说起冯女士,白艳这才蓦地想起什么,她道:“说起来,之前我曾与老太太贴身丫鬟谈起过冯映天,怎么那侍女说不熟?”

穆星奇道:“你是说静夜?怎么可能,我记得冯映天还去过好几次家里,奶奶还很喜欢她呢,静夜不可能不知道,许是她记错了。”

“可能吧。”白艳点点头。恰好大风刮过,送来暗香阵阵,低头一看,她不由喜道:“你看,桂花开了!”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穆星也有些惊讶:“啊,今年居然这么早就开了?”

白艳笑道:“这下倒好,咱们可以打桂花下来酿桂花酒,还可以做糖渍桂花。”

穆星故意说:“哟,昨夜某人不是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吗,怎么今日又能簪花酿蜜了?”

顿了顿,白艳轻声道:“这是我从我娘那儿唯一学到的手艺。”

第一次听白艳说起她的亲人,穆星不由心头一紧,她收回心神,静静地听白艳说。

靠在穆星怀里,白艳道:“我与你说过的,我原是云南人。”

穆星点头:“我记得。”

“我爹不赌不毒,唯独喜欢喝两口酒。老白干、玫瑰酒、松子酒…他都喜欢。他那时在讲武堂做教官,讲武堂管理严苛,他只有每月休假时,才能在家里喝上两口。”白艳慢慢说着。

“我娘很重视这两口酒,每逢我爹月假,娘亲总是要去城里最好的那家酒庄打一壶顶好的酒,让我爹过过瘾。”

看着虚空的一点,白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她道:“后来几次战乱,我爹离开讲武堂,跟他的朋友一同跟随了直系,我们家便跟着我爹搬到了苏州府。”

听到“直系”二字,穆星已大致能想象到之后的情况。她伸手搂住白艳,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难怪你会说苏州话。”

白艳点头:“我那时还不到十岁,在教会学校念书,一开始还被同学笑过一阵,说我有口音。”

穆星啧道:“可惜了,我没福与你一个学校。要是我在啊,谁敢笑你,我保准把他打趴下。”

白艳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八九岁的时候肯定招猫逗狗惹人嫌,要是咱俩一个学校,我才不理你。”

穆星撅起嘴,伸手哈她的痒:“你说什么?你敢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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