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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是门技术活(27)+番外

“穆崧!”舒云逸叫住了他,沉声说,“我和穆冉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对不起。”

“误会?”穆崧倏地回过头来,“我到今天才算回过味来,我妹妹这几年一定是被你欺负惨了吧?怪不得你几乎都不和她同时出现,怪不得这快四年了,你们都一直没孩子,怪不得她提起你来总是淡淡的,和结婚前判若两人,我这个马大哈,还一直以为你忙……”

他痛苦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我还给她添乱,我这个哥哥真是白当了!”

“穆崧你别这样,”舒云逸心乱如麻,他隐隐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却不敢去深想,“我会和小冉好好……”

“不用谈了,我明天就来接小冉回家。”穆崧摆了摆手,“现在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家原本就不赞同你和小冉的婚事,是她昏了头一定要嫁给你,现在撞了南墙应该知道回头了。”

舒云逸怔住了:“你说什么?”

“我们不同意她嫁给你!”穆崧忽然朝着他吼道,眼中血红一片,“就是怕你忘不了你那个情人,可她说了,她爱你,她想为自己爱情努力一把,你没看到她说那句话时候的表情和眼神,那么憧憬,那么幸福,我们怎么忍心不答应她?可你看她现在的眼神!我真是太他妈的后悔了,我真该那时候就一棒子打醒她,也好过看到她现在这么绝望的眼神!”

舒云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怎么回的家。一路上,耳边只有这么一句话在嗡嗡打转:她爱你,她爱你,她爱你……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穆冉的场景,那时候穆冉才五六岁,穿着一条公主蓬蓬裙,两条小辫子软软地耷拉在耳朵旁,眉眼弯弯,真的好象从画报上走下来的小公主一样。

两家的交情很好,时常一起参加活动和聚会,下一辈的感情自然也很好,就算冷情的他,也真的把这个小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穆冉的性子活泼,和外向的舒云展比较亲密,每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一到他面前,总有些局促,除了那一声“云逸哥”,几乎都看不出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有时候,看到她和云展那么热络,舒云逸的心里还莫名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

长辈们都喜欢拿小一辈开玩笑,总是说要定娃娃亲,几个世交一排下来,他和穆冉的年龄差了五岁刚刚正好,总是被人拿来当范例,有一阵子,长辈们一见到他们俩就调侃,“云逸,你媳妇来了”,“哎呀,这两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穆冉一听总是羞涩地跑开,舒云逸一开始觉得别扭,可后来他发现,他越别扭,长辈们就越起劲;他要是不加理睬,长辈们说几句就没劲了。

这一配对就配了好几年,等到长辈们都不提这些话了,他忽然才惊觉到,他们几个小一辈的,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小天地。

舒云展自打一读高中,就有无数的女孩写情书给他,他也成天沾花惹草,每天和舒定安对着干,每次的考试成绩不多不少,就卡在五十九分,让人伤透脑筋。

穆崧交游广阔,成天不是喝酒就是游戏,都找不到人影。

而穆冉呢,出落得愈发漂亮,身后跟了一长串的追求者,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优秀。

……

所有的人都变了,都有着属于自己那热闹而张扬的青春,只有他,所有的事情都照着预想的按部就班地走着:读书的时候门门功课第一,拿了无数奖项;洁身自好,从来不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接手公司后更是一心扑在公司里。他一直以为,以后的事情也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公司在他的手里蒸蒸日上,过几年,他娶个贤惠漂亮的妻子,这个妻子的人选很可能就是穆冉,然后,两个人一起生个聪明的孩子,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好像脱缰的野马,朝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飞驰,他曾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可是现在回顾四周,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连身旁这个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妻子”,他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老宅里,舒定安正在拿着剪子修剪花枝,看见他回来,一见他的脸,顿时失声叫道:“云逸你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没什么,和穆崧打了一架,现在没事了。”舒云逸随口应了一声。

舒定安稍稍放下心来,穆崧这家伙的确有些冲动,打架也算正常。不过他有些意外:“出了什么事了?公司有问题?”

舒云逸摇了摇头,从他的手里接过花剪,“咔嚓”一声,减掉了一根长歪的枝桠。

“你接手公司,我向来很放心。”舒定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展可能还一直不服气,觉得我对你偏心,可像他这样跳脱的性子,去开发一个新公司新行业还成,象舒氏这样一个商业航母,他是驾驭不了的。”

舒云逸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舒定安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们两兄弟啊,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云展我不操心他的感情,却一直担心他的事业,幸好现在他自己的公司搞得风生水起,也总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你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感情,你和小冉……你多用点心在小冉身上,别老是不理她。”

舒云逸盯着他的父亲,忽然问道:“爸,那年,你真的给苇苇开了一张的支票?”

一提这事,舒定安顿时恼了:“你还提这事!你不是怎么都不肯信吗?今天问这个干吗?”

舒云逸咬了咬牙,低声说:“你给了她多少?”

“一百万,她和她哥一起拿走的,够他们家花一辈子的了,”舒定安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提起这个女人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动什么歪脑筋,也不用辩解她可能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想让她当我家的媳妇,除非我死了。”

舒云逸摇了摇头,手脚一阵发软,花剪一下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差点砸到了他的脚,他在原地呆了半晌,抬腿往屋里走去。

“云逸,病看得怎么样了?你说治疗比较私密要回家住,可你倒是平常的时候让小冉过来瞧瞧我们俩啊,她不在,我和你妈怪想她的。”舒定安在后头叫他。

舒云逸的身子一僵,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会的,过几天她就会回来的。”

他平生第一次没去公司,关掉了电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那触目惊心的鲜血,那亮着红灯的紧闭的门,那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是穆冉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那几近绝望的眼神……所有的一切,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回放,心痛如绞。

他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失去了信心,如果这些年来,他对穆冉的漠视和鄙夷,全都用错了方向,那他该怎么办?他还怎么去面对穆冉?

床头柜上放着两张相框,一张是他们俩的结婚照,照片中的他冷着脸站着,穆冉甜蜜地靠在他的胸前,一对俊男靓女,可只有他知道那时候的她笑得有多勉强:挑好的那天出外景,他找了个借口很晚才去,拍了五分钟就又被人接走出差,最后两人的合照只有两张。

另一张是穆冉在一个度假村的生活照,远处青山飞瀑,而她张开了双臂,下巴微微抬起,脸上笑容灿烂。

舒云逸的心忽然被撞了一下,伸手拿起了相框,轻抚着她的笑脸,在这一刻,从来没有过的思念在他心头泛滥:他思念穆冉,思念她的笑,思念她的声音,思念她的肌肤,思念她的一切……

这种让他无力控制的情绪让他惶惑了起来:他这是怎么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澎湃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舒云逸一个晚上没睡好,噩梦连连,不是梦到一个没头的白衣鬼,就是梦到有东西在身后追他,他跑得都闻到了喉咙中的铁锈味,却还是直挺挺地掉进了一个悬崖飞坠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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