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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78)

作者: 脆桃卡里 阅读记录

屋中,睢昼喉结轻轻滚动。

点星被师父带上将龙塔时,还是个襁褓中的孩子,整日只知道哇哇大哭,哪里晓得认人。

后来师父逝世,月鸣殿中乱了好一阵,睢昼不放心,便日夜把点星带在身边养着,点星竟渐渐开始晓事,吐着泡泡喊他哥哥。

再长大一些,点星学的词越来越多,不知道哪个宫人教他“爹”、“娘”,小小的点星便混着乱喊,一会儿对着睢昼喊爹爹,一会儿又冒出一句哥哥。

如此混乱了好几年,睢昼嫌他太笨,纠正了十数回都无效,干脆随他去。

直到点星六七岁时,为了想要在众人面前突出睢昼的威严,不论走到哪里,都主动叫他国师大人。

但习惯是改了,潜意识和记忆却不会改。有一回点星生病,在床上发着烧,睢昼去看他,被他抓住小指,迷迷糊糊地喊哥哥,又小声再小声地喊爹爹。

那时的点星已经受了启蒙,当然很明白只比他大七岁的睢昼绝不可能是他的爹爹,这一句咽在喉咙里的“爹爹”,大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喊谁了。

睢昼收回目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就寝时,鹤知知摸索着不熟悉的床榻,坐在榻边,一时有些发愣。

夜雨已经停了,明月慢慢从云后露出半个身形。

将龙塔不愧是高塔,这月亮都比在金露殿时看到的要大一些。

外面一阵喧闹,鹤知知走出去看,竟是几个小厮把门板卸了,搬进来一张雕花大床。

曈曈正倒退着给他们引路,看见公主忙叫道:“殿下躲一躲,别被磕到了。”

“这是在……”

鹤知知瞪眼看着那张大床。

竟与她寝殿中常睡的那张一模一样。

房里原本那张床被抬了出去,折腾了许久,总算是尘埃落定。

那几个小厮又把门板上了回去,一边同公主鞠躬解释道:“这张床原本是放在东苑,给殿下准备的。国师大人说,殿下既然选了西苑,便让小的们将它挪到西苑来。”

说完带着东西走了,动作倒很麻利。

鹤知知眨眨眼。

她重新走回寝室,曈曈和绿枝都围着那张床看,阵阵惊叹:“殿下,这真和金露殿没什么区别了。”

鹤知知眼底清亮,有点开心。

她睡眠向来不是很好,晚上时常睡不着,第二天常常要很用力才能打起精神。

而且对环境还挺敏感,若是换了陌生地方,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适应不来的。

去清平乡时,就因为认床很少有睡得好的时候。

睢昼是怎么知道的,竟然提前就准备好了一张和金露殿里一模一样的床。

那床榻已经被绿枝收拾过一遍,铺得整洁柔软,鹤知知躺下去,放下床幔。

这感觉就跟在金露殿时没有两样。

鹤知知高兴地打了个滚。

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了不用失眠高兴,还是为了别的高兴。

翌日早,鹤知知被叫醒洗漱,去前厅用早膳。

将龙塔上很安静,比山下要凉快许多,昨晚鹤知知多加了一床锦被,压得暖暖实实的,睡得很好。

睡眠好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鹤知知到前厅时,睢昼已经在那儿坐着了。

他不食荤腥,膳食和鹤知知的不同,两人由各自的小膳房端了早膳上来,放到面前。

鹤知知等着用饭的间隙,偏过头看了睢昼一眼。

他依旧穿着昨日夜里那身黑袍,但他端坐的身姿、微垂的侧脸都如月照溪涧,温柔又清雅,与梦中那信手杀人的魔头一比,根本就是天渊之别,完全不似同一人。

鹤知知抿抿唇,将那些梦里的晦气情形赶出脑海。

面很快端了上来。

她嗜好辛辣,小厨房里每天按着她的口味,变着花样给她做油浇火辣的吃食。

今日早饭是一碗红烧肉焖面,切得方方正正、一口一个,滚上香油炸得酥肥适中的肉块,底下焖着每一根都浸满汤汁的面条,再撒上一小把鲜葱,腾腾香味扑鼻。

依照鹤知知的癖好,尚食将面里的汤汁收到七分,既浓郁又不黏腻,每一根面条在口齿间都浓香馥郁,又不会沾汤挂水,坏了那瓷实绵延的口感。

鹤知知埋头苦吃,双眼发亮,毫不含糊地一口接着一口,脑袋还时不时轻微摇摆两下,欢喜之情昭然若揭。

这副模样,看得人胃口大开,连睢昼身旁站着的点星都忍不住跟着狠狠咽了咽口水。

总觉得她那碗面特别好吃。

相比之下,睢昼桌上的拉丝清蒸素丸子、银品云耳松茸粥,还有那白白软软的雪花糕,看起来就显得精致有余,却太过寡淡。

睢昼却早已习惯了,哪怕再如何丰美的佳肴美馔放在他面前,他也只会取用那一碗素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