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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想去死一死(2)

裴蔺身旁的一个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朗笑着调侃了起来:“林兄,这琼林宴还没开场,便有这位姑娘将整瓶的鲜花赠与你,林兄魅力,可见一斑啊。”

沐语之一看,原本被她捧在手上的花瓶滚落在一名男子脚下,里面的鲜花掉了出来,正好对着他,看起来真的好像她折花献给他一样。

她的柳眉一挑,气势汹汹地走了几步:“谁说是赠花?谁——”

她的话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那个男子,只见他一双剑眉斜入鬓角,丹凤眼微挑,整张脸轮廓深邃,神情傲然,简直好像一把刚出鞘的宝剑,剑气泠泠,傲视群雄。

“凌……凌公子?”沐语之喃喃地问道。

那人的眉头一蹙,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弯下腰来捡起那瓶花,顺手塞入了她的手中,旋即便往旁边走了几步,在一张案几前坐了下来。

沐语之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的侧脸,梦游般地看向扶着她的涟蓝问道:“涟蓝,你掐我一下,掐我一下!”

涟蓝哪里敢掐,只是小声地说:“六公主,好些人看着你呢,我们快走吧。”

沐语之抬起手来,狠狠地在涟蓝的臂上掐了一下,涟蓝痛叫了一声,跳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不是做梦,涟蓝,你快看,他就是那个状元郎,名叫凌卫剑,凌卫剑,真是人如其名,”沐语之的双眸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那神情,让涟蓝担心她会不会一下子就扑上去,把那个叫凌卫剑的男人拖回她的明钰殿。

“我喜欢上他了,涟蓝,原来这便是一见倾心……”沐语之的神情。

涟蓝不以为然,这位六公主每日都要对很多东西一见钟情,用尽法子坑蒙拐骗来以后,却丢在一旁,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想起来。

“你看他连坐着都那么好看,那么威严,笔挺笔挺;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喜欢说话,我就喜欢他这种酷酷的模样……”沐语之喃喃念叨着。

一块帕子从旁边递了过来:“姑娘,你擦擦,有口水流下来了。”

沐语之顺手接了过来,放在嘴边抹了俩下,忽然回过味来,朝着递帕子的那人看了过去:那人正一脸正经地看着她,适才赠花的调侃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胡说八道,本宫……本姑娘哪里流口水了?”她悻悻地辩解。

一旁涟蓝冲着她挤眉弄眼了两下,沐语之不解,重新又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见他身着一身暗纹白色锦袍,风姿卓然,眉目温润,一张薄唇轻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沐语之隐隐觉得他有些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不由得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那人微微一笑,那嘴角勾了起来,魅惑丛生。

仿佛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沐语之顿时想了起来,杏眼圆睁,双唇微颤:“你……原来是你……你这个虚伪的笑面狐混到这琼林宴来干什么!”

第 2 章

沐语之不认识此人,可是却着实吃过此人一个大亏。

几个月前,景文帝赏了瑜妃一个稀罕的彩贝,里面有一颗还未取下来的硕大的珍珠,沐语之看着眼红,又听说这几日有外邦进贡来许多宝物,便换了一身太监的行头,准备去藏宝阁瞅瞅还有什么好东西。

藏宝阁就在落墨阁的东边,落墨阁是景文帝批改奏折、召见大臣的地方,她不敢过于放肆,东遮西掩的,在走廊上一头便撞上了这个笑面狐。

当时不知怎的迷了心窍,她觉得此人十分好看,忍不住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学着戏文里的恶霸公子,色迷迷地抬了抬,又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觉得手下又滑又腻,

笑面狐有些呆了,想来是第一次被人调戏。她得意得紧,正想再捏一下他的手臂,可不知怎的,脚下一滑,便冲着他扑了下去,两个人跌倒在一起。

她摔得头晕眼花,手脚并用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坐在那人身上,把人家的衣服和发冠都扯得东倒西歪。那人一直浅浅地笑着,沐语之以为他是吓傻了,便威胁道:

“不许告状!”

“好。”

“就说你自己摔的。”

“好。”

“没见过我。”

“好。”

后宫中人,不是十分讨厌她便是十分顺从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温言细语、笑意昂然地和她说话,害得她当时心痒难耐,眼珠一转道:“你将我撞倒了,要赔我,跟我走一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好。”

她心花怒放盘算着,等到了藏宝阁见了什么宝贝便顺手牵羊地带走,留下这个傻呵呵的公子在那里当替罪羊,反正能进宫的非富即贵,父王一定不会太过责怪。

沐语之坏事做多了,这次十分谨慎,拽着那个冤大头绕到藏宝阁的后墙,炫耀了一下她的爬墙神技,只是她刚刚落下脚拍了拍屁股便呆住了:她的父王景文帝正带着两个使臣模样的人谈笑正欢,见到她那身姿矫健的翻墙神技,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软弱可欺的冤大头便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一身的衣袍不正、狼狈不堪,开口便道:“陛下,臣来迟了,请不要责怪六公主,公主刚才没有压着微臣调戏,也没有硬逼着臣陪公主来偷点宝物,都是微臣的错。”

结果可想而知,景文帝雷霆大怒,当着两个使臣的面便把她爹身宫女和太监叫了过来,各打了五个大板,又罚她禁足半个月,每日抄女诫、女训各一百遍。从此,后宫便传出了繁云公主生性风流,被景文帝不喜的传言。

她在她的明珏殿悬梁刺股,抄了两日女诫之后,终于脑中灵光一现:那人早就知道她是六公主了为何不见礼?那人真的是在被她调戏吗?那人明明是被景文帝召见在藏宝阁,却还引着她入了陷阱!无耻的小人!

沐语之禁足了五日,便被姜贵妃放了出来,开始满后宫地打探那人的身份,甚至鬼鬼祟祟地在落墨阁前守株待兔了几日,却一直都没等到那人,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让她碰到了!

她怒目圆睁,瞪着那个笑面狐大喝一声:“本宫命你站住不许动!”

说着,她左右瞧瞧,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只好顺手抄起手中的花瓶,便朝着笑面狐扑了过去。

四周的人都看傻了,尤其是裴蔺,看着这个表妹如此凶蛮,头一次觉得头皮发麻:这可是皇宫不是镇南王府!这在坐的可都是王公大臣、青年才俊!怪不得在外面别人一说起繁云公主都一脸叹息只会摇头!

那笑面狐一动不动,眼看着沐语之扑到了跟前,却忽然迅疾地往旁边一让,沐语之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便朝着场中的那些案几扎了过去。

笑面狐飞快地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衣袖,轻笑着说:“公主小心!”

沐语之又气又恼,哪里会要他那劳身子的好心,使劲地一扯着自己的袖子,只听得“嘶”的一声,衣袖断了,她站立不稳,蹬蹬蹬地冲了几步,整个人趴在案几上,上面的瓜果点心噼里啪啦撒了一地,好几个案几撞翻在地。

沐语之□了一声,几乎把牙都要咬碎了,刚想爬起来,却见一双暗黑带金纹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帘里。

她的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便跳了起来,以袖掩面,捏着嗓子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收拾!”

只是她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收拾这些破盆烂瓦,无奈之下捡起了两个破盘子,垂着头,缓缓地往后退去,盼着赶紧找棵大树做掩护撒丫子溜走。

“语儿,你怎么又来捣乱了?”景文帝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沐语之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把袖子放了下来,定睛一瞧,只见景文帝沐天尧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神情冰冷,一干皇兄皇姐都神态恭谨地跟在他后面,只是眼神或轻蔑、或同情、或漠然。

她扬起下巴瞧着景文帝沐天尧,神情倔犟:“父王,我只是想来瞧瞧我们齐国的才子们,没有来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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