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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自我养成(82)+番外

广迁来援的西陵军从后面包抄,在山头旗帜的指挥下,仿佛一把尖刀,插入了大夏军的后背。

城门前正在进行最后进攻的征西平南两军一阵哗然,整个军队都嘈杂了起来,阵脚大乱。

慕梓悦一下子扑倒在夏亦轩的面前,只见夏亦轩的后背插着一支金箭,箭尖的角度刁钻诡异,直入后心,几丝鲜血缓缓地渗出了袍子。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一个人背负着天大的秘密孤身奋战,还是深陷死境四面楚歌,慕梓悦都没有害怕过,可是此时此刻,她终于害怕了起来,整个人都抖得好像风中的残叶。

“夏亦轩!你快起来,你一定是在吓我!”她喃喃地自语着,颤抖着手朝着那支箭伸出手去,可是,那个冷酷漠然的身影却依然一动不动。

箭身冰冷,让她浑身上下都如坠冰窟,她知道,射出此箭的这个人技艺高超,例无虚发,就连她也是技逊一筹;这蓄势而发的一箭,她可以想像得到它的威力。

一滴水滴在夏亦轩的背上,慕梓悦惶然伸手一摸,手上一阵湿意,原来,是她哭了。她咬了咬牙,可那破碎的哽咽声还是逸出了喉咙:“夏亦轩,你挺住!我以后都听你的话,真的,我发誓,我再也不跑了,我一辈子都呆在你身旁,只要你没事!”

两个身影随后而至,一左一右跪在夏亦轩的身旁,亲卫队惶急地围了过来,场面一片混乱。

慕梓悦一抹眼泪,顿时冷静了下来。

“夏刀,金创药准备好,有多少拿多少,等会儿往伤口糊!”

“你,你按住瑞王的手脚。”

“慕十八,你准备,点穴止血。”

“你来拔箭,不,还是我来拔,我的手稳,不能移动分毫。”

“随队军医,快去找来。”

……

金箭拔出,血涌似泉,慕梓悦闭着眼睛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拿着箭的右手象筛子般抖个不停,几欲晕倒。

她定了定神,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高地下的战况,征西、平南军军心大乱,好几队朝着高地这边杀将过来,想必是要来看个究竟。

她深吸了一口气,“仓啷”一声,抽出了身旁一个亲卫的宝剑,一个箭步站到了一块高起的岩石上,右手高举宝剑,厉声喝道:“大夏广安王慕梓悦在此!尔等听令!”

“全力夺城!违令者斩!”

一旁的亲卫队立刻围聚了过来,一起高声喝道:“大夏广安王慕梓悦在此!尔等听令!”

“全力夺城!违令者斩!”

那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云霄。

底下的兵士们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沉寂了片刻,忽然都欢呼了起来,大夏兵原本就占着绝对的优势,心病一去,战况旋即大变,那插入后背的西陵兵立刻便好像泥牛入海,被切割成数个小块。

慕梓悦定定地看了半晌,忽然朝着北侧山头看了过去,影影绰绰的树林间,依稀站着一队人马,为首的那个脸带面具,正呆呆地看着她。

慕梓悦心如刀割,手中剑朝着他一指,双眸紧闭,仰天长啸:“西陵军听着,伤我大将,辱我挚友,夺我城池,欺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不日我慕梓悦定要取你广迁,赶尔等滚回西陵!”

满屋都是浓重的血腥味道,慕梓悦站在屋角,看着徐大夫不停地呼喝着,不停地换布用药,四周药童不停地穿梭,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房间里,也是这样的人来人往,也是这样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至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大夫终于停下了手,站在床边,长叹了一口气。

慕梓悦的脸色惨白,却不敢上前,她很怕,怕到了最后,还是和父亲母亲那时候一样,听到一句最残忍的“节哀顺变”。

徐大夫四下看了看,问道:“这里现在谁主事?”

夏刀瞥了慕梓悦一眼,眼神中带着控诉,慕梓悦不得不上前一步,语声嘶哑:“我……”

“我去药房,你们派人看好王爷,今天是治疗最关键的时候,只要熬过今晚没有发烧,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徐大夫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道。

慕梓悦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把头点得象捣蒜一般,语声哽咽:“好,徐大夫,我会守着他,你放心。”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夏刀很有眼色地把所有的人,尤其是慕十八都赶到了门外。

慕梓悦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夏亦轩。只见他双眸紧闭,原本冷酷漠然的神情消失不见了,健康的小麦肤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令人心碎的惨白。他的眉头微蹙,嘴角却有几分扬起,不知道昏迷中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慕梓悦伸出手去,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轻皱;又缓缓地俯□去,将脸贴在他冰冷的脸颊。她低声道:“喂,你快醒过来吧。不然,只怕你的豆腐都要被我吃光了。”

夏亦轩的呼吸轻而急促,偶尔因为疼痛断断续续,慕梓悦抬起手来,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他额角的汗珠。

“夏亦轩,你千万要醒过来,”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手下轻柔而细致,“别留下我一个人……其实我很害怕……怕象以前一样,大家都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可到了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来……我以为你会来……”慕梓悦怔怔地看着他,语声中带着几分嗔意。

夏亦轩低低地喘息了一声,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慕梓悦慌乱了起来,笨拙地轻拍着他的脸庞,抚摸着他的身体,想让他平静下来。“我不怪你了,真的,我都想明白了,就算我明天就死了,我也不在乎了。”

他的手指有些抽搐,慕梓悦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掌心还带着练武时留下的薄茧,从前和他针锋相对的日子忽然一下子便涌上心头,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像你这样臭脾气的男人,别的女子一看到你就被你吓昏了。象本王这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只怕你以后也找不到了,本王只能可怜可怜你,收了你算了。”

“你倒下的时候,我好害怕,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种滋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了伤,会比自己都痛……”

她絮絮叨叨地在他耳旁说着,忽而低声恳求,忽而情话绵绵,忽而恐吓威逼……她深怕她一不说话,夏亦轩便觉得生无可恋,撒手西去。

慕十八和夏刀进来了好几次,想要替她守夜,让她好好休息,不然就算夏亦轩一醒过来,只怕也要心疼。

慕梓悦却是寸步也不肯离开,她瞥了他们两眼,冷哼了一声:“怎么,你们俩联上手了?准备把我敲晕了带走吗?”

慕十八立刻左顾右盼起来,狠狠地踩了夏刀一脚,夏刀藏在身后的手立刻便没了力气。

“你家王爷醒来第一个想到的人难道会是你?”慕梓悦探手摸了摸夏亦轩的额头,没有发烧,心中高兴。“要是我不在,他心里一不痛快,就糟了,徐大夫又要翘胡子了:你们这些人,太不省心!”

她学着徐大夫的口吻训斥道。

夏刀犹豫着看了夏亦轩一眼,眼神一闪,立刻点头道:“那就辛苦慕王爷了,小人们告退。”说着,忙不迭地拉着慕十八走了。

窗外已经曙光初露,将近寅末,慕梓悦揉了揉眼睛,小心地帮他掖了掖被角,忽然有些怅然,两个人相识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次真正的交心,也没有一次真正的把臂同游,这算不算是老天的恶意捉弄呢?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等你好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慕梓悦低低地在他耳畔许诺道。

忽然,她觉得她贴在夏亦轩的额角仿佛有什么擦过,软软的,痒痒的,她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立刻,她对上了一双黑亮的眸子,那眸子深邃,仿佛能一下子把人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