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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7)

晏恣顿时郁闷了起来,辛叔一见到她就一脸的苦大仇深,她只怕她会没心情踢啊。

“我倒是有几个帮手,不过赶到这里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怕配合不够。”霍言祁思忖了片刻道。

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正是刚才盛情把他们拉到这景福楼的曲少爷,只见他冲着晏恣陪着笑脸道:“哪里用得着去别处借帮手,这里不是现成有一个吗?”

☆、第6章

洛镇五人蹴鞠队正式成型,约好每日正午到申末,都到曲家的小校场上练习。

曲少爷名叫曲宁,在家中排行老幺,深受祖母宠爱,母亲柔弱,祖父和父亲都在京城,几个姐姐外嫁,只有一个妹妹待字闺中,所以,在这洛镇的老宅中,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不过,这人虽然挺讨嫌的,却没什么坏心,也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只是和几个喜欢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过日子,蹴鞠就是他们春秋二季最喜欢干的事情。

用罢午膳,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曲家的小校场。

这小校场原本是曲宁的祖父建的,他是当朝武将,自然希望孙子习武从军,而曲宁的父亲是文臣,却希望儿子在家多读书争取考取功名。两父子一较劲,曲宁便钻了空子,文武都没沾边,一直这么混在了老宅里。

校场里一应俱全,球门都是现成的,一箩筐制作精良的鞠足有十来个。

曲宁为了显示他的本事,站在校场中间一连踢了三个,前两个左插花和流星赶月都进了中间的风流眼,最后一个倒挂金钩却一脚踢到了挂球门的杆上,斜飞出去。

晏恣看得哈哈大笑,背对球门顺手抄起一鞠朝天一抛,还没等它落下,脚尖一点,身子掠起,往后一借力,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鞠从左上角直挂球网,堪堪落进了风流眼。

她稳稳地落在地上,眉目飞扬,神态灵动,笑容灿烂,整个人仿如天边那一抹暖阳,令人侧目。

球场边上的几个人呆了片刻,这才鼓掌叫好起来。

曲宁更是眼睛直了直:“你……你居然有这一手?元宵蹴鞠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过来?”

“我娘不让我过来,那五两银子就算是我送你了。”晏恣大度地挥挥手。

元宵蹴鞠会头名有五两银子的赏金,够一户人家一年的花销了,当时洛镇这边是曲宁得了头名,不过这里面有没有猫腻,不太好说。

曲宁“呸”了一声,撸着袖子说:“刚才我那是有风,重新来过。”

还没等两个人斗出个高下来,这边三个人已经各自拿了树枝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到时候得遣两个人去探听一下轶勒人的动向。”卫予墨建议道。

另两个点头赞同。

“包图鲁和那日松必定是主力,我和你一人一个盯紧。”辛子洛画了四个点在地上。

“不行,我们俩还得加一个,他们两个一个缠人,一个负责踢鞠入门。”霍言祁又在四个点上画了一个。

卫予墨思忖了片刻说:“只怕不妥,我们能这样想到,他们也能,是不是得独辟蹊径?”

“难道你们想让小恣去吸引那两个厉害的?”辛子洛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不行,小恣体弱,只怕会受伤。”

“和那几个轶勒人蹴鞠本就危险,他们今日对晏恣早已恨之入骨,要全身而退只怕不易。”霍言祁中肯地道。

“那就改变一下方案,我护着小恣,你们负责进球。”辛子洛道。

霍言祁的眉头微皱,刚想反驳,一阵破空声传来,几乎就在同时,辛子洛和霍言祁出手一抓,那鞠被他们俩稳稳地握住了。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晏恣站在校场上冲着他们挥手:“你们画来画去这不是纸上谈兵嘛,来,今天先来两把练练手。”

四个人分成了两对,晏恣和辛子洛一组,曲宁和霍言祁一组。

辛子洛和霍言祁并不擅长蹴鞠,不过,习武之人体力充沛,身手灵活,和蹴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练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的脚上都像模像样了起来。

两组对攻的时候,霍言祁便发现,他的确是小看了晏恣。

晏恣虽然身材矮小,却胜在灵活快速,辛子洛负责夹击,她负责偷袭,两个人配合默契,就算被霍言祁撵到跟前,她也总能抽空把球一脚踢出。

没过一会儿霍言祁便摸出了门道,他不追着撵球了,而是一近身就冲着晏恣的脚踝和脚腘下脚,力道拿捏得正好够让晏恣摔个狗啃屎。

而辛子洛去围魏救赵围堵曲宁,霍言祁却半分都不着急,这一来二去,晏恣摔倒第三次的时候,辛子洛火了,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向霍言祁的小腿,电光火石之间,几声闷响传来,两个人你一脚我一腿,过了好几招,对殴上了。

曲宁在一旁趁势截了球走,三下两下便一脚洞入空门,欢呼了起来。

“子洛你怎么回事!我绊住他了你凑上来干什么?截球去踢啊!”晏恣气得从地上爬了起来跺脚。

“他针对你,”辛子洛毫不客气地说,“他故意让你摔跤。”

“奇怪,我现在本来就不和她一组,针对她又有何错?”霍言祁奇道。

晏恣瞪了他一眼,心里很怀疑他是借机在替他的一百两银子报仇。

霍言祁顿时沉下脸来,冷冷地道:“既然互不信任,又有什么好练的?三日后去认输就是,何必白费力气!”

说着,他大步朝着校场旁的台子走去,披了自己的外袍就准备离开。

晏恣急了,追了几步:“喂!你还是不是男人!说你几句就生气了!”

辛子洛怒极,抬脚一铲滚到脚边的鞠,那鞠顿时冲着霍言祁直奔而去。

霍言祁迅速地一旋身,半空中出脚,一脚踢在鞠的正中,那鞠仿如一道离弦之箭,直奔球门,砸在旁边的球杆上,那球杆被这球速一带,摇摇欲坠,轰然倒地。

“予墨,你倒把霍小哥拽住啊!”晏恣急得直跺脚。

卫予墨一脸的无奈:“你……你还是快去拽住子洛吧。”

晏恣一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辛子洛大步离开的背影。

曲宁傻傻地站在倒掉的球门前,喃喃地道:“这下好了,蹴鞠队散伙了。”

晏恣一身沮丧,和卫予墨一起出了曲府,临告别前,卫予墨安慰她:“他们两个一时在气头上,明日我们再去劝劝。”

“子洛那里我还有办法,可那个霍小哥……”晏恣长叹了一声,“我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卫予墨想了片刻说:“言祁这般人品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我去书院打听一下。”

“打听到了我也说不动他。”晏恣没精打采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要不是这场赌局,她见了那霍言祁逃都来不及。

“咦,刚才那个意气风发的晏恣跑哪里去了?”卫予墨打趣说,“把那几个轶勒人耍得团团转,还会怕说服不了那个霍小哥?”

眼前的人笑得和煦如风,晏恣心里一暖:“予墨,还是你最善解人意,读书多就是不一样,不知道等这事了结了以后,我能不能到书院里向你长点学问?”

“当然可以,”卫予墨笑着说,“有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学生,是做先生的福气。”

“那好,我可提前先叫一声夫子了。”晏恣俏皮地道。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在路边分了手,约定明日照旧到曲府。

在外面野了两天,回家时晏恣有点心虚。她家就在市集旁的小巷里,一个一进的小院,三间屋子,后面几间杂房,篱笆一围,自成一方天地。

和晏恣跳脱飞扬的性子完全不同,晏恣的母亲喜静不喜动,自四年前搬到这里来之后,便鲜少出门。

推门进了院子,晏恣踮着脚往里走,盼着能在母亲发现前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婶从里面走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责怪着说:“小恣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