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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尔(197)

作者: 吴漾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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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很轻松的学期,因为这样一场突发事件变得异常忙碌。

陶尔、萧时光和师母先是照顾徐灵玉直至她伤情稳定,又在医生建议下,帮她从外伤科转入精神科,对她的重度抑郁进行治疗。

萧时光瞒着姚星河和刘森雨,在君雅、103和医院来回折腾,夜晚陪护,接水打饭,采买生活用品,帮着干了不少体力活。

陶尔瞒着林鸿和课题组其他人,在实验室和医院里两头跑,有时候工作做不完就只能把电脑带到病房,趁着徐灵玉睡觉的时候写程序。

辛苦的日子里唯一的安慰,就是徐灵玉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这女生比陶尔想象中要坚强,不但没有抵触精神方面的干预治疗,反而能在长时间的心理测试中,积极又完整地回答医生的诸多提问。

当然这些是医生反馈给陶尔的,按规定,她不能陪徐灵玉进精神诊疗室,而医生也出于多种考量,不向亲属以外的人公布徐灵玉病情之外的隐私。

因此,陶尔到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徐灵玉自杀的原因。

只是约莫猜到,可能可邹于遥有关——这男的好像还不知道徐灵玉住院了,徐灵玉好久没去9号楼,连隔壁课题组的李琛师兄都会问一句徐灵玉去哪儿了,但邹于遥却一次都没问。

而徐灵玉自住院以来,从没在陶尔和萧时光面前提起邹于遥。她心情好的时候,会问周师姐和胡泊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大师兄课题进展还顺利吗,却毫不关心邹于遥在做什么。

这俨然不是男女朋友间正常的恋爱状态。

徐灵玉不想提,陶尔和萧时光也就默契地装作不知道。

四月末的一个傍晚,陶尔和师母即将“交接班”的时候,陶尔撞上电脑,蹑手蹑脚地准备撤。

病床上方才还在沉睡的徐灵玉却突然伸出手来,触了触陶尔的手背。

陶尔见状一愣,把书包放回单人床上,捞过女生的手,觉得有些凉便放进怀里暖着,小声商量:“不舒服吗?要不要把空调打开?”

徐灵玉摇头。

“饿了?要不要吃根香蕉垫垫?师母去买饭了,很快就过来。”

徐灵玉又摇头。

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眼睛里漫出一层水雾。

她唇角动了动,声音如游丝,很细很轻:“陶尔。”

陶尔赶紧俯身凑过去:“我在呢,你说。”

女生眼里的雾气凝成水珠,顺着外眼角淌下来,直至没入枕面,晕开一圈潮湿。

说出接下来的话时,她应当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腮部的肌肉、脖颈处的软筋都紧绷起来,手指也牢牢攥住陶尔的指尖。

这状态让陶尔有点惊慌,思考着要不要喊医生过来,但见她在哭,就边给她擦眼泪,边慢条斯理地劝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呀?别紧张别紧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跟我讲。”

徐灵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着往下淌着,她牙关一直在打颤,接下来的话说得艰涩又困难:“我需要……你帮我找个律师。”

陶尔僵在病床前。

抬眸时,见女生抽了抽鼻子,抿紧了唇,把后面的眼泪悉数咽回去:“不能一个人痛苦,我想让让邹于遥受到惩罚。我需要,这方面的帮助。”

*

医院停车场,萧时光耐心等着副驾的陶尔打电话。

大概是想让他也听一听、给些意见,所以和薛宴的这通电话,陶尔提前开了免提。

“没错,是叫章婳。当时给陶迆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薛宴点了根烟,吐息时有点惆怅:“找到是找到了,但章律师现在是一央企的副总,负责整个企业的法务工作。陶尔,接下来的话很难接受,但你和你的同学都得明白,这个案子虽然关乎人命,但在章律所在的位置和立场来看,这案子真的太小了。我可以找其他律师,尽量帮你同学赢。”

陶尔明白薛宴的意思。一对男女朋友的纠纷,俨然不如一个大型企业的安全合规运转来得重要,后者关系到国家战略安全,也关系到数以万计人的生存。

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可以加钱请她吗?”

“或许不是钱的问题,”薛宴沉声解释,“章律现在的工作很忙。”

“她明确拒绝了吗?你是不是没跟她讲清楚?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讲给她听。”

“她听了个大概,然后婉拒了。”

陶尔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穷追不舍有点讨厌,但她真的很想请章婳出面:“怎么婉拒的?既然是婉拒,那就是还有转圜余地的吧?”

薛宴挂了电话,发来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对方顶着天真烂漫的可爱团子的头像,给薛宴来了句:【婉拒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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