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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叶丛中过(39)+番外

江小帅扁扁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孙阿姨赶紧把他的手抢了回来,说:“小夏你别吓唬他,来来,奶奶喂你。”

江爸爸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开始提意见了:“小夏,你起得这叫什么名字啊,江小帅,听起来有点土,不行,得换个名字,明天我去请风水大师看看小帅的生辰八字,取个好名字来。”

江夏得意地说:“就是要土,我喜欢土的掉渣的,这样才够与众不同。”

江春在一旁无奈地说:“爸,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我早就要给宝宝换名字,小夏不干。”

江小帅嘴巴里含着苹果,慢慢地往沙发旁边蹭,两眼渴望地盯着在一旁发呆的程风行,口齿不清地说:“uncle,不对,叔叔,我要吃……”

程风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衣服内袋里的糖炒栗子,缓缓地伸手把纸袋子拿了出来,递给了他,江小帅抱着炒栗子,哧溜一下滑下沙发,窜到江夏身边:“妈咪,剥。”

江夏懒洋洋地用手推了推,说:“小帅自己剥。”一旁的江春俯□子,一把抱起江小帅,说:“来,到舅舅这里来,舅舅帮你剥。”

程风行蓦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江春,大家都愣了一下,江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朝江春身边靠了靠。“江大哥,”程风行一字一句地问,“这就是你当年要送走小夏的理由?”

江春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风行死死地盯着江春。

江春轻笑一声:“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帮小夏些什么?”

程风行有着些许的愤怒,是的,他的确不能帮江夏什么,江春的决定无疑把对江夏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是为什么不告诉他!最起码,他可以陪伴她,安慰她,让她可以不那么孤独,让他不至于错失江夏的这一段时光。

江小帅等不到剥好的糖炒栗子,自己拿了一个,一口咬了开来,一边啃一边看着程风行,含糊不清地说:“叔叔,不要皱眉头,妈咪说要每天开心笑,不然眉毛会变成虫子的,就不漂亮了。”

程风行没有说话,他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那眉眼、那神态浑然就是小时候的江夏,那个让他一见惊艳、再见便无法忘却的女孩。他忽然无比地痛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没有发现江夏的异常,为什么会让江夏悄悄地离去,又为什么会让江夏在异国他乡这样孤独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小夏,你告诉我,”他的喉咙有点沙哑,“谁是这个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第 32 章

四周静寂无声,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江夏,等着她的回答。江夏一下子有点发懵,看了看江春,又看看程风行,欲言又止。江爸爸忽然生起气来,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桌上的杯盘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巨响:“哪个小兔崽子,让我知道了我揍死他!”

江爸爸向来就是个大嗓门,这一吼把江夏吓得一哆嗦,顿时把想说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江小帅一扔炒栗子,拍起了手:“外公你拍得真好听!我还要听。”说着挣扎着从江春的手上爬了下来,学着江爸爸的样子在茶几上拍了起来,把盘子弄得叮咚响。

江春在一旁温和地说:“爸爸,你嗓门这么大,小心吓坏宝宝。再说揍人是犯法的,这里有个律师在呢。”说着,他慢慢地走到程风行身边笑着说:“小行,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小夏马上就要结婚,宝宝马上会有个法律上承认的父亲,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程风行看着眼前的笑脸,一种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狠狠地撕去这个人脸上永远伪装的笑容!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尚可不会和小夏结婚了。”

江春愣了一下,笑容缓缓地从脸上褪去,沉声问:“你说什么?”

“他和以前的女朋友旧情复燃了。所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程风行冷冷地说,快意地看着眼前这张总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屋子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江小帅仍然用盘子在敲玻璃,咚咚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无比,却仿佛一把重锤一声声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良久,江夏忽地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外走去,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江小帅带着哭音叫了一声飞快地朝门口跑去:“妈咪,你不要再丢下宝宝!妈咪!”

江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江小帅,焦急地冲程风行喊了一声:“你愣着干嘛?快去追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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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行心急如焚,一边痛悔自己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件事情,一边又隐隐庆幸这门婚事十有**肯定黄了,江夏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他跟在后面,不敢太靠近,也不敢离得太远。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闲庭信步,也有的卿卿我我,让他不禁有点恍惚起来,仿佛从孩提时候开始他们俩就一直这样走到现在,中间并没有错失那五六年的时光。

不知道走了多远,程风行觉得自己的脚底都隐隐作痛了,看看江夏,穿了一双有跟的鞋子,一定更痛。转眼,江夏走进了一个热闹的夜市,市场里的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忽然一辆三轮车装着满满的一车东西从转角飞速地驶了过来,车上的人吆喝着:“大家闪闪,小心别撞了!”

江夏依然茫然不知地往前走着,骑三轮车的人车技高超,在人群中左突右闪地,行人们纷纷避走。程风行一见不妙,疾步冲到江夏身边却已经来不及了,三轮车上的突出的货物蹭了江夏一下,江夏腿一软,打了个趔趄,靠在墙壁上,顿时觉得脚踝处一阵疼痛,糟糕,脚扭了。

程风行刚好扶住她,沉声问:“怎么了?弄伤了没有?哪里痛?”

江夏的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哽咽着说:“脚踝痛,脚底痛,头也痛,什么地方都痛。”

程风行傻了眼,蹲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脚:“你转转看,脚会动吗?会动那就没事。”

江夏气愤地戳着他的背:“都怪你,都怪你,这下你心里得意死了吧,心里是不是在笑话我,看我出洋相很有趣吧!”

程风行愕然抬起头:“怎么可能?”

江夏使劲挣脱了他的手,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程风行焦急地跟在后面想要拉住她:“小夏,你别走了,你别任性……”

江夏不理他,程风行只好快步挡在她面前,说:“小夏,你——”语声戛然而止,他惊慌地发现江夏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泪水无声地流下,缓缓地流淌在她的脸颊上。他笨拙地举起手,用袖子去擦她的泪水,可是,那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江夏倔强地打掉他的手,偏过头还是不理他,程风行顿时心慌意乱,心疼地说:“别哭了小夏,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一旁一个老太太摆着一个橘子摊,手插在暖水壶里,眯着那张浑浊的眼睛,忽然说话了:“年轻人吵个小架是情趣,吵大了那就伤身啦,小伙子都蹲着帮你揉脚了,再大的事情小姑娘你就别往心里去啦,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江夏终于把头扭了回来,凝视了程风行片刻,抬起手,狠狠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象我这么任性的大小姐,从来不知人间疾苦,从来都只会惹是生非,要一大堆人跟在后面收拾残局,不像你,什么都自力更生,自己白手起家。你讨厌我就直说,别一直就是这样跟在我后面,我不稀罕你!”

程风行缓缓地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转身微微蹲了下来,示意她到自己的背上来,江夏犹豫了一下,刚想越过他往前走,却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小夏,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只是怕你会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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