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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252)

偏在此至关重要的时刻,她的心脏,陡然剧烈收缩!

竹生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修道之人感天应地,与血脉至亲、心中挚爱产生的感应。

毛毛!

毛毛此时,必遭凶险!

然而竹生正在结丹的紧要关头,非但动也不能动,连道心都不能乱!

但她心脏收缩疼痛!她感应到,毛毛不仅遭遇了凶险,而且……离她极近!

苍瞳……

苍瞳!

醒来!!!

第152章 152

颌下短髭的中年男子靠在岩壁上,握着刀。

他的左臂被侍卫用撕下来的衣衫布料匆忙包扎着,血渗透了布料,染红了一片。

那一箭,再偏移几寸,便可以瞄准他的心脏。那个男人是故意瞄准左臂只为了震慑他,还是……射偏了?中年男子握紧刀柄,垂眸。

他不曾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他从懂事起,便坐镇东宫,看盛世繁华,歌舞升平。

那个男人却不一样,他是刀山火海、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小时候,他望着他在马上开弓,五珠连射,让他目眩神迷。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对“男人”这个词的定义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如丞相那样智珠在握,运筹千里。一种,便是如那男人一样,铁骑长刀,踏平天下。

他其实更喜欢后一种。只是母皇交给他的便是一个盛世安稳,他不曾有机会如那男人一般,兵伐天下。当那男人给他讲那些战阵上的惊险故事时,他总是听得很入迷。

“殿下,殿下当然不用像我一样。”那男人摸着他的头,眼中带着笑意对他道,“我征战天下,便是为了……殿下你啊。”

元寿闭上了眼睛。如何,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悔不该……不听母皇之言!

士兵们五人一伍,脚步纷踏的从他身前走过,每当那些士兵接近的时候,侍卫们便握紧刀挡在他身前。

他们藏身的地方……不,他们其实根本没藏。这只是一个岩壁下的小小角落,那些来来回回的火把的光,就明晃晃的照在他们身上。

可那些士兵都看不见他们,就像瞎了一样。这都是因为陛下的左手中,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神物。那神物使得他们明明就在这些兵士眼前,他们却仿佛集体瞎了一般看不到。

开国女帝素有神女之称,身上有诸多异宝,在神隐之前留下一些与陛下,全靠了这异宝,他们才没被逆贼发现。

正庆幸着,忽然远处有了嘈杂人声。附近搜索他们的兵士也都转头向那边看去。更多身着铠甲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这老人身材高大健壮,头发虽然已经花白,却依然气势昂扬。他步履矫健,大步的走了过来。

元寿盯着他。

侍卫们都不忍去看元寿的脸。这老人一出现,他们一路上安慰元寿的话都作了空。谋反的不是定国公世子赵赫,是定国公自己!

而定国公赵锋……不是别人,正是元寿的亲生父亲!父子争位,自来是天家最大的悲哀。元寿这些年,盛宠定国公府,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寿儿!”定国公赵锋视线扫过面前的空地、巨石、岩壁,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

“你我父子……”他道,“不必非得兵戎相见。我无害你之意,你出来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元寿牙咬得格格作响,钢刀在地上一撑,就要起身!侍卫们死死的按住他!

“陛下!陛下!”他们压低声音苦劝,“请陛下务必忍耐!”

他们的人已经冒死突围,京城宫变的消息应该已经送出了盛日城。永平侯杜纯镇守京畿,就在离京城三百里的抚州,得到消息,必会立即驰援。只要等到永平侯……

“寿儿……”定国公叹道,“你这是信不过我?如此,实在令我为难。”

赵锋说着,轻轻摇头。他身后的一个青年,眉目间与元寿颇有几分相似,正是元寿的异母弟,定国公世子赵赫。

赵赫朗声道:“皇兄!你我血脉至亲,父亲与我,都无害你之意。还请出来说话吧。”

然而元寿被侍卫们压得死死的,如何会出来与他们相见。赵赫等了片刻,只听见火把噼啪燃烧之声,不见有人应声,道:“皇兄,你再不出来,休怪弟弟出此下策了。”

他又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回应,便冲身后打了个手势。

身后持着人高盾牌的兵士分开,有人拽着一个半大的少年上前。那少年被五花大绑,嘴里绑着布带,火光下乍见到赵赫,眼睛直欲滴血,就要用头撞过来,却被身后两个士兵牢牢抓住。

赵赫仓啷一声抽出腰刀,架在那少年颈间,高声道:“皇兄,你看清这谁?这是杜厚幼子,他长子已亡,这小子再死,杜厚就绝后了。”

少年说不了话,恨得直发出“呜呜”之声,用力挣扎。

赵赫目光扫视了一周,厉声道:“皇兄,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只能让杜厚父子三人黄泉团聚了。三——!二——!”

赵赫的刀高高举起,当“一”字出口,钢刀要斩落的时候,果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怒喝:“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在离他们不到十丈的岩壁下,赫然出现了一群人。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这些人是如何躲藏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

那少年趁众人愣神,挣脱了押着他的兵士,朝元寿跑了过去。

十来个侍卫将元寿护在身后,元寿却扔下手中阵盘,收刀还鞘,拨开身前的侍卫,走上前来,抱住了那少年,将他推至身后。

他看着赵赫,两眼冒火,问道:“你杀了杜厚和阿义?”

赵赫收刀,道:“杜家人个个死心眼,我也没办法。”

元寿直欲将牙咬出血来。

眼前这个,是他亲弟弟。可若说起手足二字,杜厚才更像是他的兄弟。杜厚小名阿狸,是范相四子,从小便是他的伴读,与他一同长大。范氏父女虽是臣子,却与他的母亲情非一般,杜厚因此也有别于别的伴读,与他格外的亲近。

若论起来,范相四子中,杜厚最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但他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旁的伴读都将元寿视为君主,只有他将元寿看作朋友、兄弟。这份情谊随着岁月的增长发酵,并不因元寿登基为帝而变化。杜厚在兄弟中最没有才华能力,却是圣眷最深的那个。常被兄长们笑骂“傻人有傻福”。

杜厚的长子杜义,被祖父母和伯父们调教得规规矩矩,严谨肃穆,与他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爹全然不同。元寿喜爱那孩子,特点了他入近庭侍卫,父子同袍。

昨夜事发之时,元寿正召了杜厚陪他喝酒。叛军攻入宫城,杜厚扒了他的衣衫穿上,冒充是他,引开了叛军。

而后他们被追杀,杜义断后,倒在了血泊中。他眼看着那孩子倒下,不及回救,宫墙之上,射来一支箭矢,正中他左臂。他抬头,灯火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敢置信。

而后便是追杀与逃亡,可能是潜意识在支配,他没往别的方向去,一路……便逃到了紫罗山。

“皇兄,”赵赫道,“父亲在这里,皇兄放下兵刃吧,哪有儿子对父亲举刀的?”

元寿眉目不动,道:“则臣子对君王动兵,又是何道理?”

赵赫待要说话,赵锋伸手截断了他。

“寿儿,我无意伤你性命。”赵锋道,“你我至亲父子,不必如此。放下兵刃,我们谈一谈。”

元寿盯着他,问:“你想要帝位?”

赵锋颔首道:“正是。你既明白,我也不需多说。你禅位与我,我仍封你为太子。待我去后,你还是皇帝。”

赵赫闻言,目光闪动。

元寿不屑道:“我之帝位,承自我母。你是谁,凭什么封我?”

赵赫大怒道:“皇兄!这是父亲!你我兄弟的血肉,都是父亲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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