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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29)

冲昕“嗯”了一声,压着她倒下。这一次,依然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但因为没有了辅助的手段,的确造成了疼痛。

杨五清楚的看见了年轻道君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不合时宜的感到好笑。疼的不是她一个人,男人就算修成了金丹之身,有些地方依然是脆弱的要害。

冲昕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杨五差点以为他要吻她。毕竟他们身体正结合在一起,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但他很快就令她这种错觉消散了,他运转体内的灵力,开始剥离自己经脉中的三昧螭火往她的身体里输送。杨五不禁佩服起他的定力来。

的确,他在她身上所求的,本也不是男女欢爱的欢愉。

温暖的感觉涌入身体,慢慢加热,渐如火燎。当疼痛开始超出她的承受极限时,她咬紧牙,紧紧抓住他肩头的衣裳……

冲昕稍稍停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抽身退出。

那女子立刻蜷缩起了身体。她闭着双目,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可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她会浑身如同火燎,越来越疼。

冲昕待要起身,却发现她还攥着他肩头的衣裳。他掰开她的手,她却又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她的身体开始微微痉挛。大约……很疼吧。冲昕轻叹一声,没再掰开她的手,伏下去躺在了她身旁。

她反倒松开了他,滚到了远处去。过了片刻,又滚回来,双手无助的乱抓,再次抓住了他的衣襟,还抵住了他的身体。冲昕微微低头看她。黑暗中看到她紧闭的双眼,睫毛纤长。脸庞生得不难看,其实还挺漂亮的。

让一个凡女替他承受那痛楚,也是无奈之举。

师兄说,好好待她。他不知道怎样算好。他又看了看她,她有多大?十六?十七?在俗世,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吧?可却被师兄带来这里。

等此处事了了,多给她些金银灵石,让她回家嫁人吧。也不知道她还肯不肯再嫁人。女修士们都不在乎这个,但听说俗世女子讲究从一而终……她若不想离开,便在炼阳峰给她一席安身之地,让她在这里养老送终吧。凡人而已,活一辈子,也不过一个甲子而已……

那凡女申吟一声,忽然翻身压到他身上。冲昕静默片刻,搂住了她。她出了很多汗,额发衣领全都湿透了,湿腻腻的肌肤相贴。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她的体息。并不难闻,起码没有宗门里女弟子们搞出来的各种“异香”、“奇香”,只是纯粹的人身体的气味。

他想起来她爱洗澡,十分爱洁。他两次放出神识察看,都碰巧看到她大清早的就泡在浴盆里。再细嗅,果然有淡淡的绵皂的味道,很干净。

怀中人的体温开始升高,呼吸凌乱了起来。冲昕的手放在她的背上,汗水很快湿透了背心的布料,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烫。冲昕抱着她起身,走出了寝室,去了隔壁的洞室。

淡青色的月华自峰顶天洞垂落,笼住了下方一方白色玉床。自他中毒后,师兄们为他寻来了玄冰寒玉,制成了寒玉床。他寻常练功修行,都要在寒玉床上才行。又开凿了汤池,将寒玉的玉髓镶嵌在池底,制成了冰寒池。他每每被三昧螭火反攻的时候,似在岩浆中煎熬,只有浸泡在冰寒池里才能稍稍缓解。对凡女来说,也一样有效。

他看看杨五,露出来的肌肤开始大片的泛红,像煮熟的虾子,可以想象她此时炙灼之痛。他抱着她,缓缓的浸入冰寒池中。杨五在昏迷中,本能的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在全身浸入池水的那一刻,他好像听见她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冲昕心里默数到三十息,便将杨五从冰寒池中抱出。她是凡女,若不是身体里的三昧螭火,根本承受不住这池水的寒意。

他时间掐的正好,正是杨五体内火毒渐去,寒意正欲横行的时候。从池水中出来,杨五便缩在他怀里,他弄干了两人的衣衫头发,将她抱回寝室的卧榻上。拢了拢她的额发,手抚上她的脸颊,再抚上脖颈,又摸了摸她的手。比起正常的人体温度依然高了很多,如同受了风寒高烧一般,却比先前已经退了不少。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不再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片片殷红。

他放下帐子,留她一人在榻上,自己坐到几案旁读起书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帐中的人醒了。他没出声。帐中人又睡过去了。

上一次他以为她无事了,才让她离开。不想她不过清醒片刻,还没离开洞府,便又昏迷过去。亏的她能撑得住那片刻清明……待得帐中呼吸平缓、悠长,他放下手中古籍,离开了寝室。

门外响起苏蓉的声音:“道君。”

“何事?”

“我送杨姬回去吧。”

“……不用。让她在这儿睡吧。”

“那道君你……”

“我去打坐。”

……

第18章 018

短暂地醒来片刻, 无人逐她,杨五便又睡过去。这一觉睡得深沉,再醒过来, 身体除了有些虚弱无力,已经没有别的异状。她望着青色帐顶,静躺了片刻, 待力气渐渐恢复,才起身换衣, 走出了寝室。

上一次从这里出来,还是苏蓉背着她离开的,杨五对这里的印象委实不太深刻。拐了几个弯之后, 还见不到洞中碧潭和那一丛映玉竹,杨五就知道自己迷路了。她只好折身往回走, 却不知道在哪处又走错了, 面前又出现了陌生的岔路口。她不禁犹豫起来。

正想向左边的路口迈步,却听身后男子低沉的声音道:“这里。”

身后什么时候有人了?她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回头, 眉目俊秀的青年静立在走廊尽头。青色对襟长衫裂开襟口,没有穿里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腹。他好像……总喜欢这样穿。

“这里。”他再次开口。

杨五慢慢朝他走去。她身体还有些虚,走不快。 冲昕看着她,待她走到近处才转身,步速不疾不徐。杨五便跟在他身后。

洞府里到处都镶嵌着明玉,光线柔和,不知道此时外面是什么时辰。杨五抬眼, 前面的人肩膀宽阔,背影颀长。走路的时候步履平稳,只有青色的袍袖微微晃动,一路静静的领着她向外走。

很快,前面的路开始有了熟悉的感觉。走出一段走廊,前面豁然开朗,碧色潭水如冰翡,翠绿劲竹在暗金色光束中微微摇曳。洞府中亦见到过其他胜景,此处却是杨五最爱。她不由得停了停脚步,目光柔和。

再抬眼,俊美的青年正静静看她。

“前面的路我认得了。”她说。

他颔首,转身向回折。杨五微微垂首,青色衣裾在视线中水波漫过一样擦身而过。再抬头回眸,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杨五微微勾起嘴角。这次没人催她了,她便站在水潭边,好好的欣赏了一会儿那丛映玉竹,却发现那束垂落的阳光颜色越来越暗。转身离开水潭,穿过宽阔的长廊,绕过碧玉屏风,便是道君待客的大堂。

走出洞府大门,就看见天边云如火烧,已是黄昏。她大约又昏睡了一个整日。

杨五慢慢向前走,洞府大门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坦之地,走了一段才到尽头。没有栏杆绳索,尽头便是高崖。

向下望,黄昏中群群飞鸟归林,薄雾如烟。向上望,隐隐有一队英武男子,脚踏飞剑巡视群山。如披云霞,又如流星飒踏。许多飞行法器交错而行,映出的流光,映得夕阳都暗淡了。向远处望,山峦叠嶂,更是有荡胸生层云之感……

这是,她困顿于破蔽山村时无法看到的景象。杨家爹娘说,去修仙的人,谁还会回来呢。此时此刻,杨五理解了。

她一直站在崖边,望着夕阳西沉,望着星子在夜幕中一颗颗亮起。直到再次感受到那与被精神力窥视极为相似的感觉,才拉了拉襟口,慢慢朝半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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