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娇柔又贤惠(213)

林云疏知晓太医也救不了他，强忍着悲痛蹲下去在诗圣耳边道：“走吧，我会好好活着。”

好像诗圣一直挣扎着，就是为了听到这句话一般。话音一落，他的手便垂下去，眼皮也阖上了，安详，平静。

热泪滚烫，林云疏拽着袖口擦了又擦。

林云佑轻轻拍了拍后背，“等这边的事处理完，朕会厚葬此人。”

说完，他走向大殿外。

眼前的形势已在扭转，虽说禁军人数不敌，但神火营平日军纪松散，作战看起来混乱不堪，根本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殿前司精锐。

赵籍和张季同后背相交，两人几乎招无虚发，一剑一枪，配合极为默契。

马蹄踩过血水，溅起层层飞流，打得神火营节节溃败。

赵籍吼道：“肖将军，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手下将士想一想，不如束手就擒。”

肖全福已腹背受敌，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然而仍旧负隅顽抗，宁可战死也不愿投降。

林云佑阔步走到殿外的石阶上，大手一挥，传令只要肯投降者，既往不咎。

闻此，林云疏不由得侧目看向他。

火光映在他脸上，君王威严初显。

受章灏胁迫时能忍辱负重，逼宫时未曾退后半分，皇兄并不像平日里看起来那样温吞。面对叛军的质问，不会为了脸面迁怒他人，也不会受蛊惑之言拿贵妃出去顶罪。这些年的历练，已让他成为一个能屈能伸，顶天立地的男儿。

召令传出去后，神火营大多数将士都放下兵器，只有少数人依旧跟着肖全福做最后的抵抗。

不过一炷香时间，雨势渐小，天边露出鱼肚白，张季同斩获肖全福首级，结束了混战。

张元江和谢濯押着章灏走向太极殿。

一步一步榻上台阶，曾经将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章丞相像是落败的斗犬，毫无半点气势可言。

在看到林云疏的一刹那，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晋王殿下？你果真没死！”

说完，痛心地看向林云佑，道：“陛下，晋王暗棋遍布，爪牙深入朝堂，你不可不防。”

见他死到临头还要唱一出忠君戏，谢濯索性朝他双腿膝盖窝踹了一脚，让他匍匐在地上。

林云疏懒懒地瞥他一眼，不耐道：“大人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去民间一游侠，受陛下恩惠才入宫相助。不知你说的晋王说哪一位？”

离间计没起作用，章灏并不死心，又把已故的太后搬出来，历数当年他们母子处境艰难，若非他辅佐，林云疏根本不能顺利登基。还把太后临终之言拿出来，是太后将其托付，他才不得已把持朝政。

林云佑冷冷看着地上的人，直到他黔驴技穷再无可说，才打断道：“章大人，朕念在你曾有过教导之恩，免你死罪。你就去北境开垦荒地，继续为大焱尽心尽力吧。”

北境极寒，荒芜之处寸草不生，把他丢到那里比直接砍头还要折磨。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他一把年纪，估计到了那边也挨不过一个冬天。

章灏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男人，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宫人带下去听候发落。

闹剧终于结束。

苏暮菀和秦方钰救出赵籍与谢濯会和后便留在谢静安伯府，二人半宿没有合眼，就等着宫里的消息。

叛军已伏的消息传来时，她终于松口气。但听到李叔为皇帝挡箭而亡，心里突然一口气上不了，堵在心口，闷得发慌。

坐马车回苏家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脑海里全是这些年李叔为苏家忙前忙后的身影。

他不仅仅是馥郁堂的账房先生，更不仅仅是苏家的管家，而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面对秦方钰的安慰，她笑着接受，却并不能释怀。直到下了马车，看到门口站着的苏冰雁等人，心里才稍微好受一些。

回家了，真好。

苏家上下除了几个长辈熬不住睡下，其余人都没有歇息，看到两人回来，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下。尤其是苏冰雁，她喜极而泣，扑到姐姐怀里，哭得抽抽搭搭。

这时，天已大亮。

第二天，朝堂上一片哗然。

得知宫变一事的朝臣无不震惊地看着龙椅上的帝王，看他云淡风轻的谈论昨夜之事，睥睨天下的姿态和以往全然不同。

不过一夜之间，大焱就翻开新的篇章。

朝堂上个个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精，章灏大势已去，后面的日子皇帝还会连根拔起，直到将其余党除尽。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和章家搭上一点关系，以往逢迎章灏的人纷纷都开始讨伐其不是之处，以求得到皇帝关注，不至于被殃及无辜。

对于林云佑而已，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做的事，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关于林云疏身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