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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囍(58)+番外

作者: AyeAyeCaptain 阅读记录

“木家少爷要进军营,老少爷们儿排着队单挑呢!”一旁围观的汉子大声叫好,道:“一上午撂倒几十个了,单刀战群雄,比戏台上演的还热闹!”

松问童挑眉,也不再往人群里挤凑,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木葛生单打独斗。

人群中的青年穿着军装,衬衫袖口挽起,阳光下脊梁挺拔如剑,他大笑着捋了一把湿淋淋的发梢,“来!下一个!”

松问童看清了木葛生刚刚是怎么踹翻一名壮汉的,这是他最常用的一式,发力时甚至会整个人凌空而起,然而在空中仍有变招,强韧凌厉。松问童想起他们当年第一次在银杏书斋相遇,那时木葛生刚从军营出来,胳膊上还吊着绷带,锋芒里透着痞气,叼着根狗尾巴草问他,“你这刀看着不错,打一架?”

后来这人就在银杏书斋里瘫成了稀泥,锦衣冶游斗鸡走狗,能动口不动手,浑身匪气收了起来,翩翩少年风流。

但松问童始终记得他们第一次打架,一开始只是闹着玩似的试探,结果打到最后谁都没有留手,两只野狗似的发着狠较劲。按理说松问童有更大的赢面,然而对方咬牙看着他,眼神明亮凶悍,还有毫不掩饰的兴奋,胜负便一直悬而未决。

最后他们都是被抬着回去的,当晚松问童从厨房偷了酒,想找那小子喝一杯,却在走廊上撞见了同样偷酒去找他的木葛生。

“第五十六!下一个!”

木葛生的嗓音将松问童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阳光下的青年,仿佛白鹰振羽,双眸澄澈如昔。

松问童突然笑了起来,转身回城,再来时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把刀、一坛酒。

他将舐红刀插在背后,拍开封泥,一边饮酒一边看木葛生揍人,“第七十八!”“第七十九!”木葛生解开扣子,将衬衫一扔,“继续,咱今儿凑个整!”

“第八十七!”

“第八十八!”

……

“第九十九!”

松问童喝完了酒,将坛子一摔,惊得四周都循声望来,他走进人群,朝木葛生抽出刀,“第一百。”

松问童的身手尽人皆知,木葛生消耗甚巨,本就是强弩之末,旁观的军官变了脸色,就要上前去拦,木葛生却摆了摆手,道:“无妨。”说着朝松问童勾了勾手指,“来。”

松问童反手抽刀,刀锋并未出鞘,腰身下沉,刹那间他的眼神就变了。

时隔四年,木葛生再次见到了舐红刀,古刀锋芒依旧,绝艳暴烈。

刀起的第一式他就笑了——因为那年也是这样阳光灿烂的盛夏午后,挺拔俏丽的少年在树下朝他挥出一刀,刀锋惊艳,飒然有声,“你若能走过三招,我就告诉你这刀的名字。”

“那我若打赢了呢?”

“不可能。”

“不试试,怎知不可能?”

……

“我们都打了一下午了吧?我看我也不是没有赢面,你说说看,我若赢了,又当如何?”

“你若赢我,我便应你一个承诺。”

……

木葛生从思绪里回神,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第一道刀风,同时就地一滚,松问童的刀极快,没人看的清他出招的全貌,捕捉到第一道刀光的刹那,其实已经是第二招的收势。想要避开二段式极难,但当初的木葛生轻而易举地做到了,用的是军营里蛮不要脸的打法——别站着,就地滚爬,能有多远滚多远。

松问童出身墨家,旁学出自蓬莱,武学正统精粹,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土而匪气的招式,着实震惊了一番。后来他发觉木葛生其人亦是如此,风流倜傥是他、厚颜无耻是他、算无遗策是他、不学无术也是他,他能亲亲热热地在关山月为姐姐妹妹唱小曲,也能义无反顾地为朋友两肋插刀,如今换了军装,打起架来依然像当年那般混不要脸,却亦是卓然不群。

两人一来一往,出手都是当年打架时的旧招,完美再现了初见的那一幕,然而双方熟的不能再熟,一式未老便已变招。当年他们便是平局,如今再次打过,更快的速度之下,木葛生无疑落了下风。

银杏几度叶黄,犹记当年事,一如昨日。

松问童抽身一转,长刀抡起半圆,“你的身手没什么长进。”

“那可未必。”木葛生凌空跃起,“我这是赤手空拳,若有武器傍身,一招可定胜负。”

“身手不高,口气不小。”松问童啧了一声,“战局已开,你若能避开我的刀,想拿什么武器,自行去拿便是。”

“那怎么成,当年我们就是这么打的,我若拿了东西,便不一样了。”

“就该不一样。”两人错身而过,擦肩的刹那,松问童的声音响起:“如今已并非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