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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玉翻香(11)+番外

容氏睨着他,颇是无奈。

严祺不爱读书,对鬼神之事却是热衷得很。京中的贵胄圈里,热衷清谈玄学求道问仙的人不少,严祺也被带着对这些有兴趣,还曾经花重金买些所谓的仙丹回来,被容氏好一顿训斥。

“莫不又是那个什么终南山来的高人。旁门左道,你还是少信些,空费资财。”容氏叹口气,劝道。

严祺摇头:“这你便不知了,这书上说了许多小儿重疾转生,得道通灵之事。漪如那时醒来性情大变,我是越看越觉得像。”

“如此说来,你也信她说的那些,圣上会将我们全家杀了?”

“这……”他有些讪讪,“自须从长计议。这书上还说,梦里带出来的话,不可照言语直解。譬如,梦中被蛇咬了,那并非是真会有蛇来咬,而是财运上身。”

第十六章 重生(十五)

“这与漪如何干?”容氏不耐烦。

“自是有关。”严祺振振有词,“你想想,漪如年纪小,知道什么玄机,自是看见什么说什么,我等切不可照她原话来解。”

容氏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些迟疑之色:“是么?”

“我先前也觉漪如那是梦中受惊所致,可今日她说起见到神仙,却教我警醒过来。”

“怎讲?”

“我今日饮酒之人,确是宋廷机。”严祺道,“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他目光灼灼:“他说想觅一处宅子,向我借钱。”

容氏讶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漪如也觉得,自己不再似先前那般,每日昏昏欲睡。

她觉得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就像一株刚移栽的苗木。初时水土不服,苗木病恹恹的,待得日子长了,与土壤适应,便重新扎根生长起来。

见漪如恢复过来,严府上下自是欢喜,可仆婢们却觉察出了不寻常。

这位闺秀的性子,竟是变了许多。

比如,她从前喜欢乱发脾气,一个不顺心就又哭又闹,还会把状告到夫人面前去。可现在,她说话和声细语。

前番,一个小婢打碎了她最喜欢的杯子,本以为会被责罚,却听漪如问:“你的手破了,且去包一包。”

那小婢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比如,她喜欢吃香甜的小食,正餐却挑得很,这不爱吃那不爱吃,无论什么山珍海味,呈到她面前,总有大半会原样退回。庖厨中的人每日

最操心的,就是如何讨好女君,连夫人也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无论庖厨中做什么呈上来,女君都会全部吃得干干净净,又是还要再添一些。

其余之事,不一而足。

严府所有人都觉得,当下这位女君跟原来大不一样,说不定是真的被邪祟上了身。不过这邪祟显然是个品行优良的邪祟,且应该还是个饿死鬼。

这些事,仆人们不敢到漪如面前来问。不过对于众人的反应,漪如心知肚明。

她知道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性子。

严祺是从小被溺爱长大的。严孝之和文德皇后的这一支只有严祺这么一根独苗,百般呵护,将他惯出一身毛病。而对于子女,严祺也自然照葫芦画瓢。

漪如自出生起,一应用物无不是最好的,无论做什么,严祺都放任不管,予索予取。家中唯一能约束漪如的,就是容氏。但容氏毕竟也疼爱女儿,又独力难支,漪如闹得凶一些,她也管不了。

如此一来,漪如在严府之中,可谓霸王,说一不二。

漪如想,若非从云端落下,在宝相庵过了两年衣食无着受尽冷眼的日子,只怕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仔细反省。

感觉到异样的人,也包括了她的父母。

不过他们关心的与仆人们自是大不一样。他们向漪如问起那仙人究竟说过些什么话,严祺甚至找来了许多神仙卷,让漪如照着画中的神仙,辨认是哪一位。

漪如觉得啼笑皆非。

贵胄们大多迷信。比如,她的曾祖父严禄和祖父严孝之,都是迷信入骨的人。

第十七章 重生(十六)

据说,当年采选,许多人家知道这条路艰难,不想让女儿入宫,便早早定了人家嫁了。严禄则去找方士算命,得知女儿是大富大贵之相,一咬牙,也不顾女儿哭闹哀求,将她送进宫去。

那时,许多人都嘲笑严禄,说他猪油蒙了心。进宫去的女子,能得幸天家飞黄腾达的,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不是默默无闻地做活至死,就是辛劳半生被逐出来,无依无靠,还须得兄弟姊妹接济。不是走投无路的人家,断不会为了那一口饭,心甘情愿地让女儿入宫。

但严禄的女儿却当真争气,入宫没多久就被皇帝看中,得了封赏,后来,竟成了皇后,连带严禄也封了高陵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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