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有人家来沈家求亲了——虽县城里的人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穆云川和沈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也算是实打实的亲戚。
他们就想借着和沈家结亲来攀穆云川的关系,若攀不上则也不亏,这些人家并不来给长子嫡孙求亲,都是推出家里不大得用的小儿子、小孙子来结这门亲事,而且穆云川的亲弟弟也是读书人,虽还未下场,天赋总不会太差,这可是沈家的亲外孙……总之就是攀不上大的那个,攀附个小的也很不错。
早先沈翠试探着问过郑氏,说穆云川发达了,自家该怎么办?
当时郑氏想当然地说,沈翠是穆云川的母亲,甭管有没有血缘,只‘孝’这一条,就能把穆云川压的死死的,心安理得地沾他的光!
今遭看着真像能沾穆云川的光,结一门好亲事了,她又第一个不同意了!
凭啥要沾穆云川的光啊?若那些人是冲着攀附自家亲外孙而来,她说不定还会高看他们一样,觉得他们有眼光。
但那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好像看准了穆二胖不如他大哥似的!
郑氏当然不干了,这光说啥不能沾!
那些人家当然有不少富户,甚至连陈家老爷子的东家都表露出了意愿。他们请了媒婆来沈家,看郑氏不松口,又把心思打到了陈家人身上。
陈家一家子都被捧的有些迷糊,陈氏最听她老娘的话,被撺掇了几次,心气儿就高了,看不上郑氏原本相看的老实本分的人家了。
但大丫虽然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却是姓沈,而沈家又是郑氏当家。
陈氏心里不得劲儿,觉得郑氏拦了她把闺女高嫁的好前程,对着沈翠和穆二胖当然就没前头热络了。
解释完来龙去脉,郑氏还是让她别操心,“她也只敢摆摆脸子,不敢真的越到我前头去。等咱二胖考完,今年我就把大丫的亲事定下来,断了她的想头,也就做不了妖了。”
说完郑氏就把蜡烛吹了,催着沈翠快睡。
沈翠在回程的路上虽没操什么心,但马车总归是有些颠簸的,颠了一路人也累的不轻,在亲娘身边听她拉着家常,很快就沉沉睡去。
餍足的补了一觉,沈翠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今遭约了赵廪生他们的,沈翠昨晚太放松,想着有郑氏在,沈家又日常人多热闹,她睡不到多晚,就没想着让系统给自己当闹钟。
她快速穿衣起身,出了屋子就看到郑氏正端着个小碗在院子里喂鸡。
“起这么早干啥?难得回家不多躺会儿?”
沈翠自己打水洗漱,一边问二胖呢?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特地交代让我别喊你,让你多睡会儿。你放心吧,我没让他一个人去,让你爹跟着一道去的。”
穆二胖十三岁了,在这个时代那完全是该独立的年纪了,也就沈翠现代人的思维,觉得他这个年纪在现代才读刚上初中,所以老是不放心他。
其实想想也是,这个年纪的书生,事事儿都有亲娘跟着,反倒容易让人笑话。
加上听说沈老爷子也跟去了,沈翠就也放下心来。
…………
穆二胖和沈老爷子一早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赵廪生比他们到的还早些,显然对今遭的事情也很上心,不久后其他四个书生也先后到了,众人便一起去摊档上吃早点,互相认识一番。
如郑氏打听到的,四个书生里头有两个年长一些,跟赵廪生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是隔房的堂兄弟,大的那个看着二十出头,叫何清,小一些的那个看着十七八,叫何宴。
另外两个则是黄举人的学生,都是十五六的年纪,一个也姓黄,叫黄俊平,另一个叫张子安。
黄俊平和张子安话都不多,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不多说什么了。
怕少年们在大人跟前不自在,赵廪生特地请了沈老爷子去另一张桌子用早饭,给了他们自己相处的空间。
两个大人一走,何清何宴两兄弟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性格都挺开朗,带着农家子特有的朴实劲儿,报完名字又主动讲起了自己的情况——他们二人没有去外头拜先生,是跟着家里一个考中秀才的族爷爷学的。
介绍完还不忘自嘲一下,说知道自己天赋都不高,前头参加过好几次了,今遭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穆二胖并没有因为他们落榜过几次就看轻他们,反而觉得他们这种真实劲儿很对自己胃口,便道:“二位何兄心胸豁达,光这一份儿心性,就比一般人强出不少了。”
何清何宴自嘲归自嘲,当然也不希望别人把他们小看了去。尤其赵廪生让他们结保之前,也事先跟他们说过穆二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