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穆二胖看完卷子之后,心情依旧十分不错,很快就开始对着题目打腹稿了。
打好腹稿,拿到试卷的当天上午,穆二胖就开始下笔了。
他那边确实看得出是没有一丝邪风的,连纸镇都没用上,也不用担心磨出来的墨被风吹干,或者笔尖的墨滴被吹落到卷子上,所以他并不写写停停的,而是十分连贯的作答。
因此答题速度比其他人里最快的梅若初,还快上不少。
到了入夜之前,他就已经写好了三道。
而他吃过晚饭之后,也并不再点蜡烛熬夜,而是直接睡下了。显然后头还没写的题,他也已是成竹在胸,不需要再点灯熬油的冥思苦想了。
但他越是这般顺利,沈翠就越是不安心,第二天等到他写最后两题的时候,她就比对着他和梅若初的卷子去看。
史论最后一题,是‘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周唐指的是周朝和唐朝。外重内轻则是说,周朝实行诸侯分封制,结果造成诸侯做大,各自为政,周天子皇权形容虚设的局面。而唐朝则实行藩镇制,则导致了藩镇割据的局面。
秦魏指的是秦朝和北魏,这两个朝代跟周唐相反,‘外轻内重’,权利集中于皇帝手中,但中央集权的效果并没有比封建制和藩镇制好多少。
各有得论,也就是让举子来结合分封制、藩镇制等,来论一论前朝制度的得失了。
一番比对,沈翠这半桶水已经评判不出,他们谁写的更好,但确定他俩在写的是内核是一样的。
穆二胖并没有偏题。
她一个恍神的工夫,穆二胖跟梅若初都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道史论题,开始写策论题了。
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
这句话直接把沈翠看懵了,到底是在书院里耳读目染这么久的,她很确定这句话不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
不过懵的也只有她这外行人了,穆二胖和梅若初都已经在打腹稿了。
穆二胖还保留着先想出处,想到后,写在稿纸上提醒自己的习惯。
所以此时他手边的稿纸上写着——《尚书》孔安国注: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
原来这出处确实不在书上原文里头,而是别的经学家对《尚书》的注解。
后头对着穆二胖和梅若初提笔写下的内容,沈翠就知道这题问的类似该不该‘疑罪从无’的问题。
同样,两人都是先以尧舜禹等古来的圣贤明君为例,赞扬仁政的重要性。
又结合了本朝的时事,对‘疑罪从无’表示了赞同。
依旧是都稳扎稳打,发挥了正常水平,没有任何疏漏。
沈翠越发奇怪了,想着难道是这次不能把梅若初的试卷来当正确答案看了?他其实也被法则影响了?
于是他又去看卫奚和沈傲霜的卷子。
他俩的进度慢一些,才写到史论最后一题。
细看之下,他们的论文内核,则也跟梅若初和穆二胖前头写的是一样的。
沈翠又等了一阵,看他们开始写策论题了,又是一番比对,就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等他们二人写完史论,时间便已经到了第三日,梅若初和穆二胖都早就写完,检查完,甚至把卷子上的墨迹都晾干了,只等着时间一到,军士和文书过来收卷了。
虽然梅若初他们还在被小风吹着,挨着冻,卫奚的体质也跌了2点,隐隐有了发烧的迹象。
但总体来说,相比前头的惨况,自家学生——尤其是穆二胖,这一场也考的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她莫名不安。
很快到了会试第二场结束那天,沈翠和劳不语去了约定的地点接他们。
这次再出考场,穆二胖他们就都是前头出来的那批了。
除了卫奚有些不大好之外,大伙儿脸上的神情都比之前轻松不少。
卫恕和梅若初一起动手,先把卫奚架上马车,而后其余人才上了马车,往书院回。
上了马车之后,卫奚直接睡过去了,卫恕就压着嗓子问大家:“这次的风小了很多,没怎么受苦,大家应该都是这样?”
梅若初和沈傲霜他们都是点头,穆二胖则道:“那我更幸运一些,这次的考位离前头的位置挺远,就没什么风。白日里日头好的时候,日头还挺晒,我热得还脱了件衣服来着。”
卫恕他们自然不会嫉妒他,只好笑地用肩膀撞了撞他,“臭小子还挺幸运!”
穆二胖嘿嘿笑了一下。
等很快回到了书院,卫恕抢着把卫奚背进了屋子里,沈翠跟进去给他喂了药和米汤。
等她出来的时候,劳不语已经领着其他人都吃过晚饭了。
虽然这场他们少受了很多苦,但还是等于在里头枯坐了三天,所以吃完没多会儿,大家都开始迷瞪了。